巨大的招牌一個個發亮,最後一個亮起的是大阪著名的固力果(Glico)先生,永不停歇的跑步動作在霓虹燈的襯托下,跑步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

 

努力工作的人們也是,隨著鬧街上來往的人數增加,發傳單的速度、遞面紙的速度、舉招牌大聲吆喝的速度……都像按下快速鍵般加快了三倍速。

 

唯獨站在十字路口旁的黑西裝男子不受影響,直挺挺地站著,可是目光卻渙散茫然,手中的名片還有一大疊,一張也沒發出去。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被人撞倒在地,名片也散落一地,撞他的人也早隨人群流去,他發呆到連撞他的人是男是女都不曉得。

 

他蹲在地上收拾名片,順手看了左手腕上與西裝不搭的廉價手錶,已是深夜十一點,雖然對這裡來說,夜晚才正要開始,不過他到現在都還沒招攬到一位客人,內心顯得有些焦急。

 

他心想著至少今天要有一位業績才行啊,不然就沒早餐吃了呢!

 

惦著自己的肚皮,他重新打起精神站起,順了順蹲皺的褲管後,他抬頭尋找客戶還不到幾秒的時間,卻又被人撞倒了。

 

■■■

 

原本以不雅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看馬報的鹿野,聽見門上的鈴鐺聲,即以飛快的速度把報紙塞在沙發底下,衝到門旁,擺好姿勢。

 

待門打開四十五度後,他也彎腰四十五度,恭恭敬敬地說歡迎語。

 

「歡迎光臨牛男,小……」

 

「噁──」

 

原本很完美的歡迎動作,在最後一個字被對方的嘔吐聲取代時,一切都毀了。

 

「哇──我的白西裝!」鹿野發出比女人還高分貝的尖叫聲跑進準備室裡。

 

「哇哇──你真的吐了啊!」攙扶著他的鳴瀧也一樣大呼小叫。

 

倒是肇事人因為吐出一團穢物後很舒服的關係,不醒人事地睡著了。

 

鳴瀧見狀也只好先把他放躺在沙發上,四處張望了一下,幸好老闆不在,而店裡理所當然地也沒有任何一位客人。

 

他略鬆口氣時,躺在沙發上的人也發出如雷的鼾聲。

 

「叫你出去招攬客人,怎麼會招到這隻豬?吼──非得叫他賠我一套西裝不可!」鹿野靠在準備室的門邊滿懷怒意地嗆道。

 

鳴瀧一臉無辜地說,「……我在發名片的時候他撞到我,我爬起來的時候,他卻醉昏在地上……」

 

「那你也不用把他帶回來啊!」

 

「前輩,放他在那邊會被人踏到的。」鳴瀧像心疼小動物般回道。

 

「拜託,鳴瀧,我們是開牛郎店又不是慈善事業,上次你撿了個喝醉又沒錢的OL回來還請她吃牛丼就算了,這次又撿!而且還是個男的!要是等下老闆他們回來的話……」

 

只要不提就沒事,但一提及就會有事,這也許是語言的力量吧。

 

「我回來了──!」老闆啪地一聲打開大門,「今晚有客人嗎──」

 

「怎麼可能會有……」

 

一旁的鷹見雖然嘴上如是說,但仍半帶著希望微瞇著眼望向占地不大的店裡,可惜是他說出口的結果。

 

「唉,真的沒有耶,嗯?鳴瀧跟鹿野你們倆怎麼都在?今天沒人出去發名片嗎?而且鹿野你怎麼穿著T恤跟牛仔褲?外貌是男公關的第一生命啊!」

 

老闆走近站在沙發旁的二人,卻使他們一陣驚慌。

 

「喔,老、老闆,今天輪到鳴瀧啦,可是他突然有點身體不舒服,所以要跟我換班,所以我們在交換衣服!對不對,鳴瀧?」

 

鹿野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鳴瀧後,他才像發聲娃娃一樣直喊,「對對!」

 

一提及服裝的事,老闆便眼眶泛紅,搭著員工的肩膀道,「是老闆對不起你們……只買得起一套比較高級的西裝,要是可以買兩套的話就好了……」

 

由於這家牛郎店資金不足的關係,說的上稱頭的名牌西裝只有鳴瀧身上這套,與鷹見身上自費的那套,而整條街上的相關產業都競爭激烈,穿著廉價服裝上街不但招攬不到客人,還會被同業訕笑,所以他們一次只能派一個人穿著那件西裝上街發名片。

 

「老闆……與其想著要買件高級西裝,不如先把上頭的日光燈換掉吧,男公關店裡用日光燈真是超煞風景的……」鹿野則趁機說出心中介意很久的事。

 

走到酒吧旁逕自倒酒喝的鷹見一杯入喉後吐槽道,「哼,才剛繳完房租,怎麼可能會有錢買西裝換水晶燈?」

 

「原來我們還有錢繳房租啊!」鹿野是真心地驚訝。

 

老闆回說,「當然有啊,上個月我們的紅牌鷹見有客人嘛。」

 

其實說是紅牌,也不過是店內僅有三名男公關的第一名罷了。

 

「喔對!前輩,我前幾天經過蔬果店的時候,蔬果店的大嬸說還會來找你玩喔!」

 

鳴瀧盡責的傳話卻讓鷹見頓了一下頭,回頭咬著牙道,「下次看到她的時候……請她把錢存著當私房錢吧!」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客人啊!要是他不來的話我們就沒有錢買西……」

 

「與其買西裝換燈管,倒不如先改善店裡的格調吧!」鷹見忿忿地鬆了鬆自己的領帶後,續道,「也不改改員工的俗氣關西腔,而且一點品管都沒有,還隨便在路邊拉了個人進來,最讓我生氣的是……為什麼店裡面會賣牛丼飯──!」

 

「呃……因為我做的丼飯很好吃啊……總會有人到店裡後肚子餓的嘛!」

 

鷹見抓狂似地衝向老闆,老闆也被他逼的直後退,「那就叫他們到外面的連鎖店吃啊!」

 

「呃……我們的店在巷底,走出去要一段時間……啊!還是改成可以叫拉麵的服務呢?」老闆又提了個愚蠢的建議。

 

鷹見氣到沒力地伸手揉太陽穴,「我那天一定是醉到腦漿都蒸發了才會答應跟你合開這間店,而且還讓你當老闆!」

 

「……唔,不然你覺得我適合當男公關嗎?」

 

鷹見看了看他,長像平凡,像個隨便拿石頭在路上丟都可以K中的大叔,與他們三位的確有價位上的不同。

 

他心想大概得整型個三十次才有辦法變成像樣的男公關吧。

 

鷹見冷冷地道,「真的不適合。」

 

「我也覺得老闆不適合。」鹿野插嘴道。

 

鳴瀧也意見相同,「我也是,可是老闆做的丼飯很好吃喔!」

 

「這間店應該撐不久吧。」鷹見絕望地說著,拍拍老闆的肩,轉身一屁股就要坐在沙發上。

 

「啊──前輩!」

 

會喊出聲音的時候一定就是來不及了,鷹見把醉倒在沙發上的人給坐醒了,也讓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唔──唔──我還想吐……噁!」

 

鷹見大叫,「我的西裝!」

 

今日盈虧,負二套西裝的送洗費。

 

■■■

 

喝下鳴瀧遞上的白開水,拿起鹿野雖不情願卻又直覺反應遞上的冰毛巾擦拭,醉酒的人氣色看起來已好上許多。

 

比起呵護還沒醉倒的客人,這家牛郎店的男公關們似乎更擅長照護醉漢。

 

醉漢眨了眨眼,如同調整相機焦距般,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後,他打了個酒嗝。

 

「臭死了──!」鹿野再度大叫,氣得抓起醉漢的領子,「你這傢伙──!」

 

鳴瀧連忙阻止他,「前、前輩……別這樣。」

 

「唔……頭好痛。」醉漢被鹿野這麼一吼,頭痛難耐地皺著五官,「奇怪……我不是從居酒屋走出來了嗎……怎麼還在裡面啊……」

 

鹿野忿忿地甩開他的衣領,「這裡才不是居酒屋咧!真是……醉成這樣……」

 

「不是居酒屋……難不成是……」醉漢晃了晃腦袋,「我知道了,這裡是賣牛丼飯的店!」

 

「……哈啊?」

 

鹿野與鳴瀧完全不能理解醉漢是從哪理出這個結論的,雖然這間牛郎店是簡樸了些,但它的本質上還是間牛郎店啊。

 

「……那邊有牛丼飯的碗嘛……」醉漢指著酒吧台上的空牛丼碗道。

 

「誰吃完忘記收碗?會被老闆罵的!」

 

「好像是我……我這就去收……」鹿野抓抓頭轉身要去收碗的時候,才發現重點好像放錯了,「不對啦──總之我們這邊是牛郎店──你……啊?」

 

「前輩,他好像又睡著了耶……」

 

「可不可以直接把他丟出去啊?老闆……唔?人呢?」鹿野這才發現除了進去換衣服的鷹見外,連老闆都不見了。

 

「鷹見前輩跑進去準備室換衣服的時候,就沒看到老闆了……」

 

「……」

 

「前輩,可不可以讓他在這邊睡一晚啊……我覺得他好可憐喔。」鳴瀧垂眉請求。

 

鹿野搔搔髮根已冒出黑髮但沒錢去補染的金蔥色頭髮,「可是……這樣你就沒地方休息了耶。」

 

鳴瀧一聽,便開心地笑道,「沒關係!」

 

■■■

 

「不好意思,非常抱歉!對不起──!」

 

隔天清早,醉漢總算完全清醒,見自己身在異處,又看似給人添了不少麻煩,便連忙跳起,九十度彎腰陪罪,讓鹿野跟鳴瀧也倏地清醒受禮。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只要一醉就會不醒人事……一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啊不……這……鳴瀧你說句話嘛。」對於對方這種轉變,鹿野反倒不太能適應,只好把後輩推向前。

 

「前輩,這……」鳴瀧看看鹿野後又看著他自責的臉,便笑著說,「請別放在心上,因為這裡是有人情味的大阪嘛──」

 

由於是很有人情味的大阪的關係,他們三人還在店裡一起吃完冰箱裡剩的最後半條吐司當早餐後才步出門口。

 

鳴瀧帶著他穿過重重小巷,一路上他瞥見許多華麗的招牌,這才發現自己是身在花巷內。

 

「這邊……這種店很多?」他有些尷尬地道。

 

「是啊,這附近晚上比較熱鬧嘛……會這麼問的話,你是外地人?」

 

「啊,對啊,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姓牛島,北海道人。」

 

「哇,北海道?好遠喔。」鳴瀧聞言一驚,並同時在腦中浮現綠草如茵,幾隻乳牛在地上吃草,白色的戀人們在牧場裡踏青的刻板印象。

 

「可是也還在國內啊,」牛島笑道,「坐飛機很快就到了,我剛好有事來大阪,昨天在居酒屋跟朋友小聚,喝得有點多,就變成你們看到的樣子了……喔,對了,請問你在這附近還認不認識姓牛島的人,他有開一間店……」

 

「牛島……」鳴瀧歪頭思索了一下,回道,「沒有耶……」

 

「是嗎,這就奇怪了,他明明跟我說在心齋橋附近、店還不小……」

 

「他是你的親戚嗎?是什麼店呢?這附近我還蠻熟的,如果有店名的話……」鳴瀧熱心地想要幫忙,可是對方提供的資訊卻非常有限。

 

「他沒跟我說是什麼店,也沒有店名,奇怪的是在我跟他說要來大阪之後,他的電話就打不通了……他是我哥。」

 

■■■

 

昨晚因為西裝事件,讓鷹見氣得早早回家休息,可是卻因為生活作息本來就跟常人不同的關係而無法入眠,所以只好早起買早餐,卻在自家樓下的便利商店巧遇了……

 

「老闆?」

 

手拿炒麵麵包的老闆一臉心虛地面對自己的員工,「早、早啊,鷹見!」

 

「還說早咧,你昨天是怎麼回事?我進準備室換衣服後,你就急急忙忙跑進來還把我推到一邊從小門溜走,不是才剛繳完房租嗎!」鷹見揚起今早還未修整過的眉毛,習慣性地對老闆吼道。

 

老闆被這麼一吼,明明是個中年男子,但此時卻像受滿腹委曲的少女般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讓鷹見完全失去吃早餐的食欲,還引來不少側目。

 

霍然,他抓著鷹見的袖子大叫道,「嗚嗚──正男!怎麼辦──」

 

「幹、幹什麼突然叫我的名字!不准叫、不准叫!」鷹見連忙把這個黏上來的穢物從衣服上撢開。

 

「嗚嗚,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店總是會倒的啊!哎,沒想到撐不過二年……」

 

「鷹見你在說什麼?店才不會倒呢!我們又繳過了一次房租不是嗎!雖然下禮拜還有水電費的帳單……不過有鷹見在,應該賺得到水電費啦!」

 

鷹見白了老闆一眼,「還真是謝謝你對我的信賴喔,那你到底在說什麼事怎麼辦?」

 

「就……我跟弟弟說我跟人合資在大阪開了一間店,結果他上禮拜跟我說他剛好要來大阪想順道過來看看……」

 

「哼,這種店是要怎麼給他看啊……」格調差、地方小,而且還賣牛丼……

 

「可是……他看過了啊。」

 

「哈啊?」

 

「昨晚吐在你身上的……就是我弟。」

 

「……」鷹見皺眉,重新整理思緒後開口,「所以你昨晚才會跑掉?你不想讓你弟知道你開這種店?」

 

「對……不過我弟酒量很差,大概二杯清酒就會失去意識,而且他很難醒酒,所以昨天應該沒看到我……」

 

「那你還擔心什麼?你沒跟他講地址或店名的話他不會找到的啦。」

 

「說、說得也是!」聽鷹見的話後,老闆豁然開朗,「就算鳴瀧帶他回來,他也總不可能會再來第二次嘛。」

 

「鳴瀧這傢伙雖然有點呆,倒也沒帶過重複的醉漢回來啊。」

 

「那只要等我弟回老家後再跟他說我剛好也出遠門就好了!」

 

「那就這樣啦,」鷹見語畢,一把就搶過老闆手上的炒麵麵包,奸詐地笑道,「吃完早餐我要來睡美容覺囉。」

 

■■■

 

「哈啾──哈啾哈啾!」

突如其來的噴嚏三連發讓一旁發面紙的按摩店小哥看不下去,好心地丟了包面紙給鳴瀧。

 

「謝謝……」

 

按摩店小哥不忘推銷眨眼道,「趁還沒感冒前來按摩的話,會有預防的效果喔。」

 

擦了擦鼻涕鳴瀧老老實實地道,「我很想去……可是,我沒有錢耶……」

 

小哥乾笑了幾聲,丟了句「那就等你有錢再來吧──」,便又朝著路人發面紙。

 

鳴瀧也轉身想繼續尋找客人時,卻看見牛島朝著他揮手走向他。

 

「啊!牛島先生──」

 

「今天不用上班嗎?你站在這邊是……?」牛島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我是在上班啊!我在發名片招攬客人。」

 

「你們『這行』也要站在大街上招攬客人啊?大阪都這樣嗎?真是辛苦呢……」牛島收了收下巴,心想著他們那間店看起來很新潮,店員的服裝也很特別,還得站在大街上攬客,在大都市裡生活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牛島先生呢?找到你哥哥的店了嗎?我有幫你問前輩喔,可是他也說附近沒聽過這個人……」

 

「真是謝謝你,我今晚又在附近繞了幾圈也還是沒找到……不過……」牛島看著鳴瀧突然道,「你幾點下班?我在那邊看到一間串燒店,味道好香呢──」

 

「我知道我知道──那是田村老伯的店,他們家燒雞肉串的味道只要吃過一次就不會忘,而且店裡的串燒只要九十九元呢!」說到串燒鳴瀧便眼睛一亮,這幾天都沒吃到肉,光是想到串燒他的口水就快流下來了。

 

「如何?你幾點下班?我們一起去吃?」

 

「這……」

 

他的下班時間是早上五點,摸摸自己口袋的零錢好像也不夠買一隻串燒……

 

牛島見他有些動搖,便再加了一句,「我請客喔──算是報答昨天的事。」

 

對不起老闆!對不起前輩們──!

 

「我想……休息個半小時應該沒關係吧……」

 

■■■

 

鳴瀧大啖了三支雞肉串後,滿足地開口道,「好吃好吃──超好吃的!」

 

其實才剛用過晚餐沒多久的牛島連一串都還沒吃完,呆滯地看著鳴瀧的吃相,不禁脫口道,「你沒吃晚餐嗎?」

 

「有啊,只是沒吃得很飽……」最近都靠便利商店過活的鳴瀧已經有一個禮拜沒體驗過吃飽的感覺了。

 

「你們店裡不供餐嗎?」

 

「不供餐啊,不過有時候老闆會煮東西給我們吃,只是現在店內生意不太好就……」

 

「這樣啊……今天我請客,你盡量吃啊。」

 

此時鳴瀧像餓鬼一樣又塞了串雞肉入口,滿嘴都是食物也要硬擠出道謝的話,「謝……謝。」

 

牛島忍俊不住地道,「你慢慢吃,雞肉又不會長腳跑走。」

 

待鳴瀧如無底洞般的胃總算聽得見投石子下去的回聲時,他才首次拿起熱茶啜飲,見田村老闆跟牛島都在看電視劇,他也瞄向牆邊。

 

「有小日向文世耶!」

 

牛島聞言轉頭道,「你也喜歡他嗎?」

 

「呃……因為他跟我的老闆長得很像……」

 

「怎麼這麼巧?我哥跟他也長得很像耶──」牛島瞪大眼道。

 

「真的嗎?我們老闆跟他真可以算是雙胞胎兄弟了說,我第一次看到老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快死了,才會看到小日向文世朝自己走過來……啊,這麼說好像有點……不過,小日向文世看起來就像一個好好先生,天國裡有這種人也不會覺得奇怪啊……」

 

「天國?快死了?」牛島一時之間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算是被老闆救起來的,那天他看到受傷的我躺在路邊便好心地帶我回店裡,還問我要不要在店裡上班……」

 

會受傷躺在路邊的話……牛島的心中只想到一種可能,果然是大阪啊,什麼事都會發生呢。

 

「你們老闆人不錯呢,我哥也是喔,」牛島咬口青椒嚥下後道,「我老家在北海道,小時候家很窮,可是我哥堅持要讓我到東京唸書,其實他也可以考到東京的學校的,卻留在家鄉邊讀書幫忙家裡的事業。還記得那時候我剛到東京,人生地不熟,每天都想著要回北海道,打電話回去撒嬌時候卻被斥責了,我哥叫我不要放棄,要把學業完成之後再回來幫忙家裡……」

 

「真是個帥氣的大哥呢!」

 

牛島驕傲地回道,「是啊!後來畢業後我把在大學所學的專長用在自家的牧場中,家中的事業也漸漸轉好了,不過我哥卻推說都是我的功勞,便把家業交給我,自己到大阪來打拚了,而現在也有自己的店,我真是遠不及我哥啊。」

 

「怎麼會!我覺得你們兄弟倆都很厲害呢,哪像我,只會想著明天能不能吃飽……」思考總是一直線的鳴瀧還真的開始在想明天能不能吃飽這件事。

 

「哈哈──我倒覺得只需想著明天能不能吃飽也是一種幸福呢。」

 

「啊?是嗎?哈哈──」

 

兩人為「明天能不能吃飽」一事笑了一陣子後,鳴瀧突然有感而道,「是不是長得像小日向文世的人,都是好人啊……像我們老闆、還有你的哥哥,不知道小日向他本人是不是也是個好人呢?」

 

「一定是吧!總覺得那種臉一點也不適合當壞人……對了,既然你說你的老闆這麼像小日向的話,那我還真想看看呢……」

 

「好啊!老闆現在應該在店裡面!」

 

■■■

 

「話說……你們的店開在這邊,地點還真的不太好。」即使已經走過一次,牛島還是記不清楚他們的店在巷弄何方。

 

「我也這麼覺得,每次帶客人進來的時候都要走好久,不過因為房租很貴……所以也沒辦法換地點,其它男公關店只要大馬路上轉個彎就到了說……」對於自家店的地點鳴瀧也邊走邊抱怨。

 

「男公關店……?」

 

「對啊,其它男公關店都好華麗好大間呢……」

 

「等等,鳴瀧,你們不是開……」

 

句尾的「牛丼店嗎?」還沒說完,鳴瀧便逕行打開店門,拉著牛島入內。

 

「到了喔,我回來了!前輩!」

 

兩人回來的正巧不是時機,一開門便聽到鷹見的怒吼聲,「你到底想怎樣?說要繼續開下去的是你耶,現在又說要關店了?」

 

被罵的人正是這間男公關店的老闆,吸了吸鼻涕後用帶著哭聲的腔調說,「還、還不都是你……你不讓我蓋廚房……」

 

觸發點又被提及,鷹見俊顏上的青筋又冒出形狀。

 

「笨蛋──!你是開牛郎店,不是開牛丼店好不好?我們賣酒、賣笑,不賣吃的!」

 

站在一旁的牛島這時才從看到哥哥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口,「哥……你說的店是……牛郎店?」

 

老闆看著自己的親弟弟,「不、不會吧……隆、隆也?!」

 

「耶──!?所以小日向文……不對不對,老闆就是牛島先生的……」

 

那個叫弟弟不要放棄、還把功勞都推給弟弟的哥哥,就是現在被鷹見前輩罵得很慘的老闆……

 

「是……他是我的……」

 

那個帶著被打成重傷的人回家照護,還給好心地給鳴瀧一個工作的老闆,就是自己眼前現在被罵到哭的哥哥……

 

「鷹見,你不是說鳴瀧不會帶重複的醉漢回來嗎……」

 

「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反省一下自己嗎!」

 

■■■

 

 

 

「哥……你為什麼會開這種……」牛島環視著店面,一副偏頭痛突然發作的臉,「這種奇怪的店啊?」

 

說是牛郎店,裝璜也不夠華麗,說是蓋飯店,單價又太高了,一旁的鷹見與鹿野也很不給面子地點頭表示贊同。

 

老闆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奇怪的店?哪裡奇怪啊,一點都不奇怪,這是間很正常的男公關酒店啊!」

 

「哥,就算這是間男公關酒店好了,重點是,你怎麼會來大阪開這種店呢?你不是說要到大阪上班……」

 

「我待過公司當上班族啊,不過後來……還是覺得自己開店比較好啦。」老闆無意識地抓抓臉,鷹見看著他,很不以為然地歎了口氣。

 

「那……至少也開間合法經營的店吧,這──像話嗎……要是讓爸媽他們知道了……」

 

原本溫和老闆大聲打斷他的話道,「男公關酒店是合法經營的沒錯啊!」

 

「耶?真的是合法的嗎?」鹿野驚訝道。

 

「大概吧。」鷹見一副不想插手他們兄弟鬩牆的戲碼,顧自擦著高腳杯。

 

「……」鳴瀧則有點不知道該站在誰那邊,眼珠左轉右轉地看他們吵架。

 

「好吧,就算是合法的好了,這是間沒有未來的店啊!」

 

「有!它當然有啊!」

 

鹿野二度驚訝,「真的有未來啊?」

 

「天知道。」鷹見又擦了個杯子。

 

「呵,一個客人也沒有,哪會有什麼未來啊!哥,放棄吧,還好我有過來看你,你就跟我一起回北海道吧!」

 

「不,我不要!我不要關店!」

 

鹿野三度驚呼,「剛剛老闆明明哭著說要關店的……」

 

「他有哪次是認真的?」鷹見平淡地道,並高舉玻璃杯當鏡子整理頭髮。

 

「哥你……」牛島雖然表情仍是跟方才一樣,不過鳴瀧注意到他左手直握拳發抖。

 

「你回家吧,放心,哥在這過得好好的……」

 

牛島霍然放開拳,認真地對著老闆道,「哥,我們來打賭吧!」

 

「什麼?」

 

「就賭這家店的營業額吧!若是能在三天內達到一百萬的話,我就什麼都不說,乖乖地回北海道,」牛島突然拍桌道,「如果不能的話……你就得把這家店收起,跟我回北海道!」

 

「一百萬耶──」鹿野大叫道,「前輩,你有沒有聽到?這……」

 

鷹見斷言道,「不可能。」

 

老闆自信地道,「好,一百萬當然可以!」

 

今夜,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下,展開了這個賭局。

 

■■■

 

「我看老闆是要回北海道種田了,要我們店裡三天內賺一百萬,怎麼可能嘛!比從清水舞台底下爬上來還要困難咧。」隔天下午四點,鹿野與鳴瀧在巷口碰面一同要上班,鹿野便看衰這個賭局。

 

看起來沒睡飽的鳴瀧則糾正他道,「前輩,老闆老家是牧場,牛島先生有跟我說喔。」

 

「喔,好吧,回家養牛……」鹿野轉頭回應的同時也發現鳴瀧的黑眼圈,「鳴瀧,你昨晚沒睡飽喔?」

 

「是啊……在想一些事。」

 

「哈,腦袋這麼大顆的你也有煩惱的事喔?」鹿野輕拍著後輩的頭笑道。

 

鳴瀧揉揉眼,「就……就在想如果老闆真的回家養牛的話我該怎麼辦……」

 

「我差點忘了你是老闆撿回來的……」

 

「前輩呢?如果……真的賺不到一百萬的話……」

 

「喔,我嗎?」鹿野指著自己,「我早有別的工作啊,靠這個工作哪吃得飽啊!」

 

「咦?」那……?

 

鹿野突然仰頭,像老了幾十歲般感概地道,「當個第一男公關是我的夢想,只是夢想跟現實往往是不能共存的!可是沒有夢想人生也是虛無的啊!雖然我的奇怪大阪腔讓我在應徵男公關之路上處處碰壁,還好老闆不介意,即使這家店沒什麼生意,我還得另外打工,但至少我還是個男公關!」

 

鳴瀧心想,原來前輩還有這一段啊……

 

「那……老闆如果回北海道的話,前輩應該也很困擾吧?」

 

鹿野扁扁嘴,蠻不在乎地道,「也還好啦,反正我另外還有打工啊!」

 

「可是……」

 

鳴瀧雖不太懂那句話的意思,但覺得哪裡怪怪的,卻也不敢回嘴,只在內心默默地道,剛剛前輩不是說什麼……沒有夢想人生也是虛無的……

 

待兩人走到店門口時,即發現平常都是他們開門的,今天卻被人捷足先登了。

 

「耶?老闆他們先來了啊?真難得……」

 

「前輩,我們趕快進去吧!」

 

鹿野與鳴瀧方踏進店門,即被老闆拉到一旁,他開心地拿起兩件高級西裝比對身材。

 

「我果然沒記錯你們的尺寸呢,趕快拿去裡面換吧,要上班囉!」

 

「等、等等,」鹿野被這高級西裝給嚇著,直把衣服回推給老闆,「等一下啊!老闆!」

 

「什麼等一下?上班時間要到了啊!」

 

「老闆,你怎麼會有錢買新的西裝?」店裡的能穿得出去西裝明明就只有一套,而現在老闆手上拿的,怎麼看都比原來那套還要好、還要貴呢!

 

「喔,這我先跟人借錢買的啊,不花錢買新的西裝哪招攬得到客人?現在客人都很精明的呢!別忘了我們三天內要賺一百萬啊!」

 

「……我才想提醒老闆你呢。」鹿野垂頭道。

 

一百萬賭局再加上預支西裝的錢,這家店仍是負一百五十萬。

 

■■■

 

有了新西裝的關係,難得地,店內的員工全數出籠招客,不過說是全部,其實也才只有三個人。

 

雖然店看起來真的很破爛、與它店家無法相比,但這三個男公關還算是有自己的個人特色。與老闆合資開店的鷹見是店內的第一紅牌,雖已年屆三十,可長像非但看不出來,還很帥氣有型,嘴巴又甜很會哄人開心,不過對老闆又是另一個嘴臉了。

 

年資排行第二的鹿野,操著一口奇怪的大阪腔,據說是因為原本住鄉下,所以有鄉音的關係。而他的招牌金蔥色頭髮,遠遠一看還頗像蹺課的不良少年,然而接待過的客人都會再次光臨指名,原因是他的相聲似的冷笑話吐槽太有趣了。

 

最後被老闆撿進店裡的鳴瀧二十出頭,自稱頭腦不好不會說話,在這行不會講話可是大忌,可是他相貌可愛討人喜歡,常引起人的母性與保護欲,所以尚能勝任此工作。

 

三個男公關為了老闆與弟弟的賭局,站在街頭,比平常還要賣力地工作,不一會兒,鷹見與鹿野便各自帶著客人回店內,剩鳴瀧還在熱鬧大街上發名片,努力想追上前輩們。

 

跟公狗們有各自的地盤一樣,夜晚的男公關們也各自有各自的領地,互不相犯。

 

然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全體出動過,不曉得某些地盤已被人占領,恰巧今天他們的生意還算不錯,讓人眼紅地上門找碴。

 

「喂,你們店裡今天生意不錯哈?哈啊?」幾個魁悟大漢把鳴瀧圍起,並出手把他推向牆邊。

 

鳴瀧認得他們,他們是全大阪最大的一間牛郎店──Louis的保鑣兼守衛們,比較大型的店都會請人來顧店,以免有人上找門找碴。

 

然而他們現在卻是在找別人的碴。

 

「我……」

 

鳴瀧連回嘴的時間都沒有,腹部又中了一腳。

 

「唔──」

 

其中一個大漢抓起他身上新買的西裝,將他高高舉起,「小子,你搶生意搶過頭了!」

 

這西裝是老闆新買給他的──!

 

方才被拳打腳踢都沒發怒的鳴瀧此時卻動怒了,他氣得高舉右拳,手背上的青筋暴露,用力一揮往下,在要觸及對方時又倏然停住。

 

原本還因此嚇一跳的大漢恍然失笑道,「哼──打啊?你們看,這小子連打都不敢打咧──」

 

大漢把鳴瀧一把甩在地上,只見他神情憤怒,緊握雙拳而不出拳,嘴裡喃喃唸著,「不能打架、不能打架……不能再打架了……」

 

「你們──!」牛島此時從另一方跑過來,擋在鳴瀧與大漢們中間,「這麼多人打一個,大阪人都這樣的嗎?」

 

「小哥,不關你的事,不想受傷就閃到一旁去。」

 

「嘿,我可不能讓你們欺負我……嗚哇──」大漢再度一手抓起牛島領口,讓牛島嚇得大叫。

 

「不要動他──!」一句低沈的嗓音從後面傳來,全部的人往後一看才知道是鳴瀧發出的聲音。

 

以為對方是在裝腔作勢,大漢便戲謔地道,「你還想幹嘛?」

 

「我說,不要動他!」

 

鳴瀧語畢,右拳往後牆一出,強勁力道讓牆面的磁磚剝落產生裂痕,此舉也讓他們知道,他不是在裝腔作勢,而是有真功夫的。

 

大漢見狀,不自覺地把牛島放下,牛島則趁勢道,「我剛剛已經通知派出所了!警察待會就會過來!」

 

氣勢落敗的一方也不想惹出大麻煩,便匆匆丟下些嚇唬人的話,摸摸鼻子轉頭就走。

 

牛島見他們消失在街角後,連忙轉身抓著鳴瀧東摸西看,「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鳴瀧則又恢復成平常的面貌,拍拍西裝可愛地笑道,「我沒事,牛島先生呢?」

 

「我怎麼會有事,」牛島也回笑道,不過他又再看看鳴瀧身後受損的牆面,「你的……力氣還蠻大的……」

 

「啊,這是因為以前常常打架的關係……」鳴瀧尷尬地摸摸牆吐了吐舌道,「可不可以裝作沒看到啊……不然又要老闆花錢賠……」

 

牛島疑問道,「以前常打架?」

 

「……呃,是啊,我以前是……老闆叫我說不可以大聲說的,你耳朵過來一下……」

 

牛島靠耳過去,聽到鳴瀧的過去後,果然大叫,「什麼──!?你是那……完全看不出來啊!」

 

長像可愛又瘦小,看起來沒什麼力氣還需要別人保護的鳴瀧竟然是那個……

 

「……從小就被那裡……收養,沒讀什麼書,只會打架,後來……老闆給我這個工作的條件就是不能再打架……」

 

牛島默然,複雜地想道,真不知道哥這樣算是做好事還做壞事……

 

「對了,牛島先生怎麼會在這邊?」鳴瀧歪頭道。

 

「啊……我……這個……」牛島支吾其詞,總不能說自己是關心哥哥的業績而偷偷跑來看的吧,那這樣說要賭這場的自己的面子……

 

還好這時有人出馬解救了他。

 

一群妙齡女郎圍著他們說,「嘿,你們是男公關嘛──可以到你們的店裡看看嗎?」

 

■■■

 

「擠牛奶的方法呢……首先,要先換上工作服,消毒,準備好擠牛奶的器具,然後餵母牛飼料,讓牛安靜下來,特別要注意的是,要溫柔地接觸牛,尤其是年輕的母牛比較敏感喔……」牛島詳盡地解說擠牛奶的方法,同桌的女客人們不知為何聽得很興奮也很高興。

 

「要溫柔地接觸牛啊?好難的樣子呢──」

 

「哈哈,只要擠過一、二隻後馬上就能順手了呢。」

 

「你要示範給我們看呀,就你跟鳴瀧示範給我們看吧!」

 

「耶?我當母牛嗎?」

 

鳴瀧此話一出又惹來一陣笑。

 

「對啊,鳴瀧就拜託你當牛吧!請把右手借給我囉。」牛島也忍笑道。

 

示範擠牛奶的教學讓這桌的客人玩得很開心,笑聲不斷。

 

「這是怎麼回事?」暫時離開指名桌位走到吧台拿酒的鷹見問道。

 

「就這麼回事囉──」老闆微笑道,「沒想到我弟也有當牛郎的天份啊!」

 

鷹見惱怒地輕拍桌面,「這哪是牛郎啊?他在示範擠牛奶耶!」

 

「因為他不會喝酒嘛,你也知道他喝酒就會……」

 

此刻,鹿野也走過來吧台旁,「老闆,給我一杯水吧。」

 

「鹿野?你那桌的客人呢?」鷹見皺眉問道。

 

鹿野聳肩,指著牛島與鳴瀧他們那桌,「他們說那桌比較有趣、比較萌?就全都過去了……這個我知道喔,是另一種商機呢……兩個男的……」

 

「停停停──」鷹見瞠目大喊,「這還算是間男公關店嗎!」

 

「當然是啊,他們帶給客人短暫的快樂時光,這不就是男公關店的主旨嗎?你太在乎形式了,鷹見。」

 

「不要一副你比我懂很多的樣子好不好?明明比我還小……」

 

「什麼?老闆比前輩的年紀還要小……還要小還要小……」鹿野震驚到回聲似地重複著句子。

 

「對啊,鷹見還大我一歲耶!」

 

「哼,誰叫你天生長得一副像小日向文世的老臉……還好你弟弟跟你完全不像!」

 

「我哪裡像小日向文世啊?大家都說我像石井正則咧!」

 

「……老闆,有差嗎?」

 

■■■

 

由於今天的業績不錯,凌晨五點收工的時候老闆大聲宣佈要請大家吃早餐!

 

「說是要請我們吃早餐,結果還就是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丼飯店嘛。」鹿野邊走邊吐槽地道。

 

「速食丼飯有什麼不好,你看鳴瀧那麼高興!」老闆回道。

 

喜歡吃丼飯的鳴瀧倒很興奮,「老闆,我可以叫兩份牛丼嗎──!」

 

鹿野沒好氣地道,「只要有食物吃他都很高興吧……跟我老家那隻柴犬一樣狂搖著尾巴咧。」

 

牛島默默地走到老闆身邊,「哥。」

 

「什麼事?」老闆瞇眼笑道。

 

「我明天就要回北海道了。」

 

「喔,這樣啊,要小心喔,幫我跟爸媽他們說我在大阪過得不錯啊!」

 

牛島也揚起笑容,「我會的,那你過年要回來鏟雪啊!」

 

老闆哀叫著說,「喔──我最討厭鏟雪了!」

 

 

鹿野溜到連走路姿態也很男公關的鷹見身旁,「前輩前輩,那……那個一百萬的賭約。」

 

鷹見揚眉道,「他們兄弟倆都一樣健忘吧。」

 

在鹿野還沒想出,「繼續待在這家店真的沒問題嗎?」的答案時,老闆舉手高聲道,「好──從現在開始跑到牛丼店!第一名可以多叫一碗!」

 

「哈啊──又不是固力果(Glico)先生……」

 

「也太青春了吧!」

 

「我要跑囉──!」

 

不知為何大家都真的像身後的大招牌固力果(Glico)先生一樣奔跑起來,跑在前頭的是年輕組的鳴瀧跟牛島。

 

「鳴瀧──」

 

「啊,是牛島先生啊,我是不會輸給你的喔,因為關係到一碗飯──」

 

牛島沒聽進鳴瀧說什麼,顧自認真地道,「我明天就要回北海道了……我想問你要不要到我那邊工作……反正你也學會了擠牛奶嘛、力氣又大……每餐還可以吃二碗飯喔!」

 

「每餐可以吃二碗飯!好好──我要去!」鳴瀧衝動地答應後,突然呆滯道,「可是……北海道在哪?」

 

後頭年紀沒多幾歲的年老組雖然也有在跑步,可距離卻與年輕組差上不少。

 

「老闆,就我昨天觀察啊,這真的有賺頭!」

 

「什麼有賺頭?」

 

「就……兩個男公關服務同一桌嘛,像昨天鳴瀧他們那桌一樣,真的──最近很多女性很喜歡這個的……」鹿野說著望向前方,發現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哇,他們也跑太快了吧,是要跑去哪啊──」

 

「丼飯店啊。」老闆理所當然地道。

 

鷹見則冷靜地指出,「可是他們往地鐵站跑去了。」

 

「……」

 

「……」

 

「──什麼?!」

 

牛男牛郎店,今日盈虧,被拐跑了一名男公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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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i亞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