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老同學今天拿著案子來找我，希望我能以醫學角度提供專業意見。

說來我的咨詢費很便宜，每次都一杯咖啡就搞定。
上次忍不住跟老同學抱怨了幾聲，沒想到他卻淡淡的回答。

「跟律師談話費相比，你可能還欠我錢。」

老實說，他這幾年變得比較有幽默感，但我還是笑不太出來啊。

總之，回歸正題，他今天來找我談一個車禍的案子。

「事故現場是這樣的……」

他拿出筆，在筆記本上工整地畫出現場位置及車輛的路線圖。

他畫的圖精美易懂，寫的字蒼勁有力，都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但他手中的那支筆就大有問題了。

「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大律師，從公事包裡拿出一支印著候選人名字的筆好嗎？而且徐市長選市長是三年前的事了吧？你是私屯了幾打備用啊？」

他瞥了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繼續畫他的圖。

「段大律師，我是認真的，而且，在公眾場合拿這支筆來簽名不太好吧？」

「通常會在公眾場合露面簽名的人，是他，不是我。」

「……算我求你了，去買支好筆吧。」

「像是你白袍口袋夾著的那隻嗎？」

「這支只是普通的水性筆啦，而且我的字這麼醜，不配用好筆。」

我抽起那隻筆，隨便在他的筆記本上寫字。跟他的字相比，我寫的字就像一條條有生命力的小蟲在紙上蠕動。

老同學認真地看著我寫字，用他一貫平淡的語調說，「看著你的字，我覺得時間似乎未曾流動過。」

拐著彎罵人沒長進也該有個限度啊，哼，沒關係，我也有法寶。

「看著你一直偷瞄著坐在後面那桌的先生的眼神，我也覺得時間停止了。」

沒錯，今天徐市長忙裡偷閒陪他來跟我喝咖啡，怕吵到我們談事情，便坐在後面那桌看書，只是，他不管坐在地球上哪個角落都會讓段和鳴分心吧。

沒想到，老同學這次真被我將了一軍，低頭不語，半晌，忽然飛快地在紙上寫了些什麼。

『你講的太大聲了，詣航會發現。』

發現個……！不！就算發現了又怎樣！徐市長也早就習慣了吧！

我抄起筆，正要把滿腔的吐槽灌注在紙上時，忽然驚覺！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在課堂上傳紙條筆談的小樂趣嗎？！

沒想到，多年後，我竟然完成了這個夙願……

我越想越感動，不禁在他寫的字句旁，加註寫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畫了小塗鴉，這些都是傳紙條的醍醐味啊。

老同學飛快瞄了一眼，也拿起他的競選筆與我對談，寫下——

『……』

我停筆，也無語了。

■

「你今天跟倪法醫聊得很開心的樣子，都談了些什麼啊？」

「筆的事。」

「筆？」

「他建議我買一支好筆。」

「那正好，你生日也快到了，我陪你去挑一支吧。你想要什麼筆？」

數日後，段律師西裝外套的口袋裡，多了一支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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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倪跟老段在我腦中的對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