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克打了一顆蛋到平底鍋裡,滋滋作響。

他看著蛋液受熱慢慢凝固,回想剛剛與艾爾弗的對話。

「姦屍……這形容也太破壞氣氛了吧。」札克聽到那個名詞時,表情皺得跟張廢紙一樣。

「真是抱歉,我知道人類非常在意性行為時的『氣氛』,現在把窗簾拉上還來得及嗎?」艾爾弗依舊一本正經地想要解決問題。

不過,札克也不是第一天跟它相處了,跟人工智慧聊做愛情趣,八成會被當成論文來討論。

他扳過想下床拉窗簾的艾爾弗,認真地盯著他的臉。

沒問題的,只要看著這張艾爾弗依著他的喜好製作出來的臉,他就能硬!

人類的繁殖能力就是如此地強韌,才能創造至今萬餘年的歷史啊。

「來把,艾爾弗,我會很溫柔的。」札克張開雙手,欲擁對方入懷。

「好的,請等我先把保護系統關掉……噢,對了,要先提醒你,機器人身軀的各項構造、行動模式雖仿造人類設計製造,但並沒有『性高潮』這個狀態。據目前資料顯示,有些機器人性交時會利用高速運轉及摩擦達到『類性高潮』的效果,不過這種方式非常容易過熱當機,造成機體不可逆的傷害,如果真的想嘗試的話,我會希望我是插入的那一方,以利控制速度及溫度。」

「呃,我大概沒那個能耐讓你『過熱當機』……」札克心想,他的小傢伙可沒辦法轉速一秒幾萬以上啊。

艾爾弗微笑,「那我就放心了。」

札克裝作沒聽到這句聽起來像貶人的話,伸手解開對方純白的襯衫。

除特殊型號外,機器人的肌膚都是冰涼的,但摸到艾爾弗的胸膛時,札克的臉還是紅得發燙。

「札克……」

「怎麼了?這樣模你不舒服嗎?」

話才剛說出口,札克就發現自己說了廢話,艾爾弗把保護系統關掉了,應該什麼都感受不到才對。

「札克,你希望我呼應著你的行為作出適當的反應嗎?」

「呃,如果……不麻煩你的話?」

「不,當然不會麻煩!」艾爾弗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我終於理解性行為資料庫裡說的『假高潮』是什麼意思了。」

「……」

「怎麼了?不繼續嗎?」

札克翻身下床,頭也不回地道,「抱歉,我肚子餓了……」

「噢,札克,這次換你『破壞氣氛』了。」

回想到此結束,荷包蛋也焦了半面。

札克關掉火爐,唉聲歎氣地把早餐端上桌,正準備坐下來用餐時,門鈴響了起來。

艾爾弗正在樓上洗衣服,札克只好自己去開門。

他走到門前看到監視螢幕愣了一下,但隨即打開大門。

站著門口的是一位褐髮碧眼男孩,穿著藍色水手領上衣跟短褲,看起來頂多十二、三歲,白裡透紅的臉頰上有兩個大酒窩。

「先生,您好,今天的天氣真不錯。」男孩笑著跟他寒暄。

「您好,天氣真的很好,是該出門走走才對。」

札克客套地回應後,不作二想,轉身就要叫艾爾弗下樓。

札克的電子錢包最近都裝在艾爾弗身上,因為他對數字實在沒有辦法,不如交給絕對不可能算錯的同居人管理財政。

反正艾爾弗就算盜用公款,也只會拿去買奇怪的資料庫,花不到什麼錢。

「你等等噢,他馬上就拿錢包過來了。」

男孩笑道,「札克先生,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推銷童子軍餅乾或護手霜的。」

札克還沒來得及回話,剛下樓的艾爾弗推開他,表情疑似十分興奮地走向前。

「馮布博士,您好。」

「你好,艾爾弗。」

「咦?你們兩個認識啊?」博士?是指這位男孩嗎?

「我當然認識他。所有EL型號的人工智慧都認識馮布博士,因為他是我們的設計者。」

「博士,這是牛奶巧克力碎冰,依照您喜好的甜度製作的。」

馮布博士笑盈盈地接過那杯札克從沒看過艾爾弗泡過的飲料,溫吞地喝了幾口,還像個小孩子似地伸舌舔掉嘴邊的巧克力漬。

「札克先生是第一次看到超級小孩吧,其實我們只是比平常人聰明而已,其他方面都還是跟同齡的小孩一樣,也同樣喜歡巧克力。噢對了,我在每個EL型的人工智慧裡都輸入了牛奶巧克力碎冰的配方,這讓我走到哪都能喝到一樣味道的飲料。」

超級小孩是基因工程的最高結晶,專門培育從事高科技領域的人類,像是研究人工智慧、機器人等。這類研究需要淵博的知識與長期研究時間,所以超級小孩從出生就不斷吸收知識成長,很多人不到十歲就開始上班做研究,直到百年終老,人工智慧能發展至此,幾乎都歸功於他們的奉獻。

「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超級小孩……」札克收起好奇的目光,直接切入正題,「不知道馮布博士今天來拜訪的原因是?」

馮布博士放下飲料,抿了抿嘴唇,「應該算是『家庭訪問』吧。」

「家庭訪問?!」札克回頭與艾爾弗互望了一眼。

「關於上次宅配船搶劫事件,相信兩位都還記憶猶新吧。」

札克帶著疑惑點了點頭,「那件事不是已經處理完畢了嗎?」

不管是刑事筆錄、公司保險理賠、事故報告等札克都已經處理完畢,艾爾弗也得到新的宅配船和機器人載體。

「的確,法律面及物質面都已經處理完畢,但我今天是為了『道德面』的事情而來。」馮布博士從隨身機裡叫出一張張事件報告投影,「EL-0532在這次事件中的行動受到『人工智慧與機器人道德評審會』的注意,認為EL-0532意圖傷害人類……」

札克忍不住打斷博士的話,「但艾爾弗那是是為了救我才這麼做的,它在法庭上不是已經宣判無罪了嗎?」

馮布博士點頭,「是的,EL-0532也就是艾爾弗,在這次事件中並不需要負任何法律責任。不過,一碼歸一碼,『人工智慧與機器人道德評審會』是為了人工智慧、機器人和人類的社會平衡所設立,不管是哪一方欲破壞和諧,都會被送交到評審會公審。而這次艾爾弗疑似違反『不能傷害人類』的戒律,公審會決定召開會議討論。我身為委員及設計者,就是為了了解狀況前來拜訪。」

「送交公審……那、艾爾弗會怎麼樣?」

「如果被判定違反戒律的話,小則銷毀EL-0532個體,不得重製。若更嚴重的設計錯誤,則所有EL型號都得全數銷毀。」

一時資訊量過載,讓札克大腦無法思考,只能呆然聽著他們的對話。

「艾爾弗,為什麼你當初會執行這個動作呢?『不能傷害人類』的優先權應該高於一切原則才對。」

「報告博士,我至今也無法理解。當時,『保護人類』、『不傷害人類』、『不傷害自己』,這些都不是我的最高行動基準。」

「那你當時的行動基準是什麼?」

「是『利己原則』,也就是,札克,他是我一切行為的基準。」

結果,馮布博士的拜訪打亂了一個美好的假日。

博士臨走前對他們說,雖然無法保證艾爾弗絕對不會受到懲處,但對道德評選會的公審也不必太悲觀。

讓札克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沒完成任何待辦事項,就只黏著做家事的艾爾弗走來走去,就連自己上廁所,也把對方叫來門口陪他。

晚上臨睡前,札克在棉被底下緊握著艾爾弗冰涼的手。

「艾爾弗。」

「什麼事?札克。」

「與其讓你被銷毀,不如我來讓你『過熱當機』。」

「札克,你的意思是讓我插入你嗎?」

「不然你以為我可以一秒幾萬轉嗎?等、等等,待會別這麼快,不然我會先當機……」

「……以上是我的經驗分享。」

四周傳來熱烈的掌聲,艾爾弗微笑向大家致意。

這是每個禮拜四『人工智慧及機器人多機成家爭取委員會』的聚會,大家會利用這個時間與伙伴們分享與另一半的相處之道。

在自由聊天時間時,艾爾弗做了一杯特大號的牛奶巧克力碎冰給馮布博士。

「謝謝你艾爾弗!」博士接過牛奶巧克力碎冰,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能順利解決你們的性行為問題真是太好了,我真為你跟札克感到高興。」

「我也要特別謝謝博士的幫忙,沒有你的幫忙,我們不可能這麼順利。」

「我也沒想過自己設計的人工智慧竟然能為了喜歡的人類說謊,而且還是個善意的謊言!這真是人工智慧界的一大突破啊。」博士感動地道。

「博士,其實我並沒有說謊啊。一切都是『利己原則』,札克是我唯一的行動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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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你看我心中的怪獸已經長這麼大了

(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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