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從籠裡逃了出來,從那個家裡逃了出來。

 

對從出生就一直活在籠子的鳥兒來說,世界的任何事都是新鮮的。

 

牠第一次呼吸到室外的空氣、第一次看到藍天綠地、嬌豔花朵。

 

牠邊唱歌邊舞動著翅膀,從未這麼快樂過,原來自由是如此美好。

 

牠不太會飛翔,但牠會努力去學,因為自由是如此美好。

 

牠邊跳邊飛,覺得四周景色似乎跟剛才不太一樣。

 

牠停了下來,但身邊卻倏地飛而過龐然大物,牠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那陣風吹得東倒西歪。

 

牠重新站起時,另一個龐然大物迎面而來,牠不知所措。

 

牠聽見主人喚著牠的名字,跑過來護住了牠。

 

隨即,世界被鮮紅覆蓋。

 

主人沒再睜開眼,牠真正得到了自由。

 

■ ■ ■

 

和田在黑板上寫下『夏季甜點販售中』等字樣,反覆檢視修改了好幾次後,才把最滿意的字跡放在店門口的黑板架上,並將菜單簿翻開至第一頁擺好。

 

他轉過身伸了個懶腰,忽覺清晨的陽光已經開始有點刺眼,本來昨天還在擔心太早推出夏季甜點,看來是多慮了。

 

做完簡單的早操後,和田重新綁好黑圍裙的綁帶,整理好自己的儀容。

萬事俱備,準備開店。

 

他打開門正要走進店內時,聽見後方傳來重物撞擊地板的聲音。

 

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望,看到跌倒在地上的新垣灰頭土臉地仰起身子。

 

又是宿醉,毫不意外。

 

「早。」

 

新垣仍趴在地上,頂著滿臉鬍渣向他打個毫不清爽的招呼。

 

和田睥睨了他一眼,只淡淡地回應。

 

「進來喝咖啡醒個腦吧。」

 

■ ■ ■

 

在準備開店到正式開店前有段空檔,和田習慣用這段時間翻翻今天的報紙,而新垣通常會抓緊這空隙讓自己恢復成可以上班的狀態,如果沒宿醉的話,還會打開電視看看晨間劇,雖然外表看不太出來,但他跟婆婆媽媽一樣,是個晨間劇迷。

 

但是,今天他的狀態不太好,像團爛泥般攤軟在吧台前,和田連澆了兩杯咖啡仍無法化腐朽為神奇。

 

和田也不太在意,把報紙折好放回書報架,打開音響開關播放廣播後,就走到後方廚房,想著要是今天新垣沒辦法上班的話,他還可以做點三明治之類的東西撐撐場面。

 

和田才剛把吐司拿出來要切邊,耳邊卻傳來熟悉的歌聲。

 

這歌聲曾經充滿他的生活,日夜播放,卻百聽不厭。

 

他停下手,再走到吧台前時,才發現是廣播裡播放的歌曲。

 

歌聲高吭清亮卻不刺耳,激昂時峰迴路轉,有時以為已經到盡頭,但那聲音卻繞了個彎,又突然拔高。

 

新垣已經坐起身,一手撐著下巴,聽著歌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已不見宿醉的疲態。

 

「Canary的新歌好好聽喔,你有沒有聽過她的歌啊?」新垣逕自以為和田不會聽這類的流行歌曲,沒等和田回應就急著介紹,「Canary雖然唱的是流行歌,但她的歌曲跟其他人完全是不同等級,現今日本歌壇,幾乎沒人能像她一樣高音轉好幾圈,而且她的歌有種安定人心的效果,聽了就覺得心裡很平靜。最、最、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好可愛噢,是個大正妹!」

 

「他從不上節目,專輯封面不用照片,也很少拍露臉的MV,你怎麼知道他長得很可愛?」

 

「她這次新專輯封面有露半張臉啊!我早早就預購了呢……」新垣解釋到一半才發現和田竟然也關注著Canary,嚇了一大跳。

 

「沒想到你也知道她啊……」

 

新垣此時才發現和田用的代名詞好像是『他』不是『她』?才想追問時,就看到和田的嘴角得意地揚起。

 

「我有他當街頭藝人時錄的CD。」

 

「什麼!那夢幻的逸品!」

 

當新垣死命纏著和田,要他帶CD來店裡播放時,今天第一個客人上門了。

 

一名頂著金色頭髮的少年走進,戴著遮了半面臉的墨鏡,穿著輕鬆的短袖T恤與短褲,他的四肢纖細,身材十分清瘦,瘦到讓人覺得,若在他身上綁一條線,大風吹起時搞不好可以放人體風箏。

 

少年環視了店內一圈,最後定睛在和田身上,愉快地拿下墨鏡。

 

「好久不見了,篤。」

 

新垣則在他露出五官時,驚叫了一聲。

 

「Canary!等等……你是男的!?」

 

 

身為一個資深少女偶像粉絲,新垣受到的震驚久久無法回復。

 

第一次聽到Canary的歌,他就直覺地認為這個搞神秘不露臉的歌手絕對是個美少女,即使被同好吐槽歌手不露臉一定有其負面原因,但他仍堅持Canary就算長得不漂亮,一定也很可愛。

 

沒想到真相卻讓他兩頭落空,因為Canary是男生,雖然的確長得很漂亮又可愛就是了……

 

和田沒等新垣整理心情,就直接把他推進廚房準備食材,回頭沒等客人開口,就直接幫他泡了杯黑糖拿鐵。

 

他喝了幾口後,笑盈盈地說,「跟我們在東京時常去的那家咖啡店泡的味道一樣呢。」

 

「有事找我?」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你都離開東京兩年了,而且明明搭新幹線只要幾個小時,你卻一次也沒回來過……對了,你的養母呢?」

 

他邊擦著杯子不鹹不淡地回道,「她去年初過世了。」

 

對方聞言非常驚訝,「你不就是因為養父過世,要幫養母顧店才回來的嗎?既然她也不在了,為什麼不回東京?」

 

見和田無意回答,他續道,「你當初要離職時候,主管不是還再三挽留你嗎?現在回去的話也會馬上被錄用吧?再怎麼說,大企業的年薪,也比在這裡開咖啡店高……」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按下停止鍵,眼神越過和田肩上,看見暖簾後方,那雙正偷瞄著這邊的眼睛。

 

「喔,我知道了,原來如此,是這樣你才留下的啊……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傢伙。」他喃喃自語地道。

 

和田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們能選擇嗎?」

 

「說得也是。」他淡淡一笑,隨即又把話鋒轉回去,「不過,你還是可以選擇回東京啊,你虧欠養父母的都還完了,更重要的是,你又不欠他什麼。」

 

和田把杯子放到架上,正對著他說話。

 

「你嘴上說著我的事,其實是在講你自己吧?」

 

他身體頓時僵硬,正想反駁時,有個西裝男毛毛躁躁地撞了進門,看到他就大喊。

 

「杉內翔平!你果然在這裡!不是說了十點半在飯店大廳集合嗎?」西裝男氣呼呼地走到他身邊,又唸了幾句後,才轉頭跟和田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和田不好意思啊,還好你有傳訊息給我,不然等下拍MV就要開天窗了,一定要在這禮拜拍完啊。」

 

杉內聞言怒瞪著兩人,「原來你們兩個會偷偷聯絡啊!」

 

和田沒搭理他,「齊藤先生,好久不見。雖然想請你喝杯咖啡,不過已經快十點半了……」

 

齊藤暗叫了聲不好,邊說抱歉下次再光臨邊把生悶氣的杉內給拖了出去。

 

兩人離開後,店裡又恢復平靜,不過和田沒來得急鬆口氣,後面另一個煩人的傢伙就跑了出來。

 

「嘿嘿,和田大明神--你跟Canary好像很熟啊--」

 

「沒錯,他是男的,本名叫杉內翔平。我去拿CD給你,別再問我其他無聊的八卦。」

 

 

在稀有CD跟八卦之間,新垣還是忍痛選了前者,而且,就算他不要CD,和田也不見得會好心地跟他講八卦。

 

不過,那天他不小心聽到幾句話,依照這些線索拼起來的話,就是--Canary這幾天會在京都拍MV!

 

趁著星期二店休,新垣騎著他那台從回收場撿來的破爛腳踏車在京都各地亂逛,看能不能用他的美少女(年)雷達找到MV的拍攝地點。

 

其實,那天新垣就調適好自己的心情了,就算Canary是男生也無所謂啊,只要長得可愛,歌唱得好聽,他還是會繼續支持他的啊!

 

新垣篤就是這樣一個適應力極高的雜草型男人。

 

經過川端通時,新垣眼尖地發現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他弓起身子想要加速追上對方,怎知用力踏沒幾下,這台腳踏車就十分不給面子地掉了鏈條,他還一時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唔,痛痛痛……」

 

新垣氣得一手掀開腳踏車,正要站起身時,聽見頂頭傳來聲音。

 

「新垣先生,你趴在地上做什麼?」青木歪著頭問道。

 

青木是寄居在劍道師傅小笠原家的大學生,新垣一直覺得這傢伙挺怪的,並不是單純的天然呆,而是真的沒有一般常識。

 

新垣也懶得跟青木解釋他的狀態,只用老大哥的姿態嚷嚷著要青木扶他到旁邊花圃坐著,還叫他把腳踏車抬過來。

 

「你幫小笠原出來跑腿啊?」新垣瞄著青木右手提的塑膠袋問道。

 

「對啊,師傅要上課,沒辦法出門。新垣先生今天不用上班嗎?」

 

「今天星期二,不是跟你說過我們星期二固定店休嗎?」

 

青木喔了一聲,好像也不太在意。

 

新垣突然想到,青木不但沒有一般常識,也沒有什麼時間觀念,常常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幾點幾分星期幾。不過,這樣好像也挺不錯的,有種自由自在、隨遇而安的感覺。

 

「對了,你這幾天有沒有在哪看到有人在拍MV啊?」新垣順口問道。

 

「MV?」青木有樣學樣地重複道,「那是什麼?」

 

「就是音樂錄影帶啊。」

 

「音樂錄影帶是什麼?」

 

「……」小笠原到底是從哪裡撿到這孩子的?!

 

結果新垣花了快五分鐘跟青木解釋什麼是MV及其他相關衍生問題,本來以為這一些都是徒勞無功,未料最後青木冒出了這一句。

 

「我昨天看過拿著黑色機器跟大燈的人喔。」

 

「在哪裡?!」

 

 

新垣照著青木的目擊報告,趕到位於京都市東北方的南禪寺琵琶湖疏水道附近,這裡是著名的賞楓景點,但現在季節是初夏,所以他壓根兒也沒想到Canary會到這裡拍MV。

 

他把破腳踏車暫丟在路邊,走到仿羅馬式拱橋的紅磚建築水路閣附近,隨即發現Canary跟他的MV團隊。

 

大概因為Canary之前都不露臉的關係,圍觀的民眾不多也不知道他是誰,新垣便大剌剌地站在第一排欣賞。

 

Canary穿著米色綴蕾絲花邊洋裝,清唱著歌曲,穿梭在橋下由橋墩構成的圓型拱門之間,像隻淘氣的妖精在花叢裡玩捉迷藏,偶爾躲藏,偶爾現身一笑。

 

新垣站在一旁看得心都要融化了。

 

約莫十分鐘後,貌似導演的男子高喊休息半小時,新垣便趁機趕快跑到Canary面前。

 

「您您您好,我是……」

 

他緊張地想向Canary要簽名,本來在幾公尺遠的經紀人機警地連忙過來擋人。

 

「不好意思,不開放簽名合照喔。」

 

新垣沮喪地要回頭時,聽見Canary突然出聲。

 

「齊藤你在說什麼啊,他不是粉絲,是和田的朋友,我們認識的。」

 

他還沒回過神來,就被Canary以要聊聊天為由,拉到一旁遠離經紀人。

 

「謝、謝謝你,啊,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新垣浩,」新垣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可、可以請你幫我簽名嗎?」

 

「當然可以啊。」

 

杉內甜甜一笑,伸手就把新垣的CD拿過來,一張張簽名。

 

「知道我是男的,沒有很震驚嗎?」

 

「呃,是有點……」新垣老實道,「不過!我會永遠支持你的!你唱的歌真的好好聽。」

 

「謝謝,這張CD是篤拿給你的吧?」杉內拿起一張沒有封面,光碟上還手寫著專輯名稱的CD問道。

 

「他昨天送給我的,你跟他是朋友吧?」

 

「是啊,我們還一起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呢。」

 

杉內曖昧地回答,但卻沒收到什麼特殊效果,新垣正為了拿到簽名CD而興奮著。

 

「對了對了,這次新專輯的第一首主打歌《自由的金絲雀》真好聽,我有預購專輯喔!」

 

杉內的鼻子翹得老高,「那首歌的歌詞是我自己寫的喔。」

 

「哇哇,感覺很有意境呢。」其實不太懂歌詞內容的新垣仍胡亂稱讚著。

 

杉內忽然想到什麼,瞇起雙眼,神秘地說,「關於這首歌的歌詞,還有一個故事,你想要聽嗎?」

 

 

作曲家買了一隻金絲雀給妻子。

 

因為他終日關在房內作曲,無法陪伴妻子,希望養隻寵物能讓妻子排解寂寞。

 

聽見樓下金絲雀終日歌唱,作曲家以為妻子很喜愛牠,便因此放了下心。

 

某日,一曲完成,作曲家興奮地跑下樓,想與妻子分享喜悅,卻只看到金絲雀在籠中孤單地吟唱。

 

他才知道自己得離譜。

 

與妻子分開後,作曲家一首歌也寫不出來。

 

每天躺在沙發上,茫然聽著金絲雀唱歌。

 

牠唱得賣力、唱得力竭聲嘶,唱到作曲家終於理解牠心中的渴望。

 

「我可以把你從籠子裡放出來,但你不可以離開這個家。」

 

金絲雀答應似地點了點頭,作曲家便把籠門打開放牠自由。

 

牠快樂地在屋內飛翔高歌,與作曲家渡過一段美好的日子,但是,過了一陣子,牠慢慢發現,這間房子,其實只是一個更大的籠子罷了。

 

牠依舊渴望自由。

 

於是,他趁著作曲家不注意偷偷從窗縫飛了出去。

 

牠自由自在地飛翔,低飛到了大馬路上,此時,作曲家也追了出去,看到一台卡車迎面要撞上他心愛的鳥兒。

 

他捨身保護了金絲雀,牠也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和田依約前往四条附近的咖啡店。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他悠哉地走路過去,行經鴨川旁邊,看到一對男女組合街頭藝人正賣力演唱。

 

和田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與杉內翔平見面的情形。

 

一個又矮小又瘦弱的少年站在路邊,沒有樂器也沒有任何音響設備,把鴨舌帽翻了面放在地上充當打賞箱,深吸口氣就開始唱歌。

 

一首歌唱完,帽子裡的錢也滿了出來。

 

和田等到人潮散去,他把錢收好,重新戴上帽子之後才走近。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同類,不過,正確來說,他們也不是同類。

 

「兔子?」

 

「鳥?」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和田邀請他到家裡聊聊,他也毫不避諱地跟著回家,甚至後來還住了下來。

 

和田協助他在路邊賣唱、賣自行壓製的CD、到唱片公司毛遂自薦,習得一切可以在人類世界裡生存的必要知識。

 

但和田卻在認識他很久之後才知道,關於他為什麼會變成人類的經過,也在知道的同時,理解他為什麼之前都不說。

 

「這次要翻唱的歌裡,有一首歌是個叫杉內陽太的作曲家寫的。」

 

和田馬上意會過來,「杉內是你用的姓氏,是……那個人嗎?」

 

杉內翔平點頭,緩緩道出自己跟作曲家的故事,並以嘲諷的語氣下了註腳。

 

「他已經過世了,為了救我過世的,但我卻變成了人來報恩,還有比什麼這個更諷刺的事情嗎?」

 

和田沒辦法回答,因為自己的故事更加諷刺。他甚至還想過這個機制不是用來報恩,而是用來懲罰牠們的。

 

推開門走進那間外觀時髦的咖啡店,和田隨即看到杉內高舉著手向他打招呼。

 

和田就坐後,隨即向戴著貝雷帽的可愛女服務生點了杯自家店裡沒賣的水果茶。

 

「你家那間『白兔』如果裝潢成這樣,再請個女服務生,客人必定暴增一倍以上。」

 

和田聳聳肩,無所謂地回道,「客人太多的話,就沒時間處理其他問題了。」

 

「啊?你又撿了什麼東西回家?」

 

「一隻貓跟一隻狗。」和田輕笑,「不過都送養了。」

 

貓狗都是他的天敵,杉內皺了一下眉,「反正你就是無法放著可憐蟲不管的個性吧。」

 

「你不也是一樣,念舊的死心眼。」和田把眼睛瞇成一線,「聽齊藤說,你把杉內陽太的舊房子買了下來。」

 

杉內絕望地翻了翻白眼,嘟囔著回東京後要把這個多嘴又煩人經紀人換掉。

 

「買下來的不只是房子吧?」和田啜了口剛端上桌的水果茶,「這次新歌的曲風也跟他的風格很像,但又不是舊歌翻唱……」

 

「都還沒跟你說,你就都知道了嘛。」杉內投降似地道,「沒錯,他有一份舊稿放在書桌的夾層裡,他太太整理的時候沒發現。」

 

「所以你就霸占來自用?」

 

「真沒禮貌耶,稿子上面明明寫了要給我的。」

 

杉內永遠記得,他找到那份舊稿時,用顫抖的手指在黑白鍵上按下一個個寫給他的音符,哭得不能自已。

 

和田垂下眼,撫著杯緣,「所以……你已經找到你的答案了?」

 

「倒也不是答案,比較像是……處世之道。」

 

他皺眉表示不解,杉內便續道。

 

「我會繼續唱歌,但不是為了生活,而是為了那位在我心中永遠的聆聽者。我會試著把他寫過的曲都唱過,也會繼承他的曲風,創作音樂。這是我能想到的,最適合我的報恩方式。」

 

和田沉默一陣後開口,「我真羨慕你。」

 

「別討好賣乖了,跟新垣講過話後,我才羨慕你。」

 

「什麼意思?」和田不自覺得身子傾向前逼問。

 

杉內沒回答他,倒用鼻音愉快地哼起歌來。

 

 

一個多月後,Canary的專輯正式發售,首次露臉的MV也引起廣大討論,讓他的粉絲瞬間暴增五倍之多。

 

就算知道Canary是個偽娘,新垣對他的愛仍有增無減,專輯到手後就每天哼唱著他的新歌,但歌唱功力是雲泥之別,和田都想去買個耳塞來戴了。

 

「和田,你知道這首《自由的金絲雀》是Canary自己作詞的嗎?」

 

「是喔。」和田隨意回應著。

 

「他還跟我講了一個有關這首歌的故事耶,你想聽嗎?」

 

和田這才轉過頭,提起了一點興趣,「故事?」

 

新垣轉述了杉內跟他說的故事,但他沒發現和田聽了之後表情略有變化。

 

故事說完後,和田反問他,「你覺得這是個哀傷的故事嗎?」

 

「你怎麼跟Canary問了一樣的問題?」新垣雙手環胸,認真地道,「本來我覺得這故事也太悲慘了,但後來搭配歌詞再想想,好像也沒那麼悲傷。你看嘛,歌詞裡寫著『沒有歸去方向的話,不是自由是流浪』、『能為你的靈魂而歌頌,是我唯一前進的方向』,雖然作曲家死了,但金絲雀還是一直為他唱歌祈福……這也算一種頌經吧?」

 

「……」

 

「而且金絲雀還可以自由自在地,不也挺不錯的嗎?」

 

「……你還真是豁達。」

 

新垣毫不害臊地笑道,「這是我唯一的優點嘛。」

 

和田看著他的臉,嘆了口氣,還是無法理解杉內羨慕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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