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確定併購H公司之後，公司便如火如荼地進行相關事項。基本上H公司全部的職員都得已留任，而其中某些人員將重新調派職位。

Will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Will的狀況更加特別，他原本是公司的PM，離職後到H公司，現在又重新回鍋。

以前曾與他共事過的人都知道Will要回來的消息都蠻開心的，特別是研發的幾位RD組長。想當年Will要離職的時候，他們還非常感慨PM裡唯一有腦袋的傢伙竟然要走了，以後日子該怎麼過。

不過，工作就是這樣，當下想著『情況還能不能更糟啊？』，但邊罵邊幹，日子也這麼過去了，下次再想起這句話時，就是看到年終數字的時候了。

在正式到職前，Will就抽空回來看看老同事，還約了幾個熟識RD組長們在十樓餐廳喝咖啡。

在座有Jack、Frank、Rad、Darcy等四人，掛著訪客證的Will一看到他們就熱情地打招呼寒暄，很快地五個人便熱絡地聊起天來，彷彿Will從沒離開過似地。

「不過，沒想到會直接把你調回來原單位啊。」Jack好奇地問道。

Frank用手肘推了一下Will，嘿嘿地笑道，「該不會是派你回來拯救我們的新產品嗎？」

「我快被新案跟PM搞死了……Will，拜託你跟我說你是來替換掉他的啊……」趴在桌上的Darcy發出垂死般的哀嚎。

Will環視了眾RD，薄如兩邊利刃的嘴唇揚起一個大角度。

「我回來當然是因為想你們了啊。」

「喔……」大家毫不給面子地虛應一聲，喝咖啡的喝咖啡，玩手機的玩手機。

Will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直沒吭聲的Rad一眼，沒想到對方正直視自己，四目相對。

許久未見，這一對望卻又把沉澱在心裡的往事攪得翻騰，如漫天飛絮抓不到看不清。

Will不甘心地移開眼神，但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示弱，只是現在不適合與對方正面衝突。

他假裝在看餐廳換了哪些店家時，餘光瞄到一個可以拿來轉移話題的人。

「嗨，經理。」

Will站起身，大聲對正在排隊買咖啡的經理打招呼。

經理看到他就像看到鬼，全身抖了一下，臉色發青，連咖啡都不買了就倉皇失措地逃走了。

一群RD見狀都一頭霧水，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哇靠，跑得比飛得還快……你們經理不知道你要回來嗎？」Frank問道。

「當然知道啊，應該是第一個通知他的吧。」Will好整以暇地啜了口咖啡，「不知道他會被調到哪裡去——」

「他要被調走？」Darcy驚呼。

「這是要我回來的條件之一，經理得走人，換我當主管。」

這一刻，RD們終於回想起來了，那曾經一度支配他們的恐懼。

Will是個有腦袋的PM，也是個有野心、有攻擊力的傢伙。

與他共事的過程是痛苦的，他懂技術又懂市場，做他一個案子比做別人十個案子還累。雖然如此，他做的案子總會成功，而豐富的獎金也讓人好了瘡口忘了痛。

丟下這爆炸性的發言後，Will就拿著咖啡起身，說還得去其他樓拜訪一下舊同事，便先行離開了。

剩下四個人的餐桌，莫名地迎來一陣沉默。

Rad把咖啡喝完後，今日首次發言。

「Will……他到底回來做什麼？」

■

「那時候你們都還沒進來啊，想當年Will槓上經理的事，可是鬧得連總裁都知道咧。」

Samantha是目前C組裡最資深的人，一聽到Will要回來並擠掉經理的八卦，就忍不住對年輕的同事們講古。

「那個Will真的很厲害喔？」Tim問道。

Eric聽了不太相信，「明明自己公司被併購了，還可以跟人談條件，還要當主管……怎麼可能有這種人？」

「我想想該怎麼形容他的厲害……會推銷產品的RD、再加上懂技術的PM、還有政治手腕高明的對外窗口，能力都乘十倍好了。」

「聽起來好像有點威啊！」

「但我還是不信有這種人……」

「呵呵，放心，Eric你過不久就會體會到他的厲害之處了。」

「可是莎姐，這麼厲害的人，我們公司怎麼會放他走啊？」

「Will當年主導了很多成功的案子，後來功高震主了，經理看他不爽，好像也常找他麻煩。這也就算了，在主管會報的時候，他衝了進去，當著總裁跟所有高級主管面前講經理的決策哪裡有誤。」

「哇——」兩人嘩然。

「總裁聽了之後，同意他的論點覺得他講的有理，但卻譴責他的行為，總裁說，『就算你講的有道理，搶我的麥克風、鬧我的場就是不對』，Will說，『不這樣搶發言權的話，這案子就會被笨蛋主導然後廢掉也沒關係嗎？』。」

「對啊對啊！」Tim對這點頗有同感，有時候他跟PM討論得好好的東西，卻被上面打下來，後來做成爛貨，心情真的很不爽啊。

「許多好的點子可能就因為這樣胎死腹中沒錯，但我們總裁卻又另一番見解，」Samantha清了清喉嚨再道，「總裁回他說，『升官的路上總會遇到許多笨蛋白痴主管，但你自己要想辦法打下他們，證明自己比他們強啊，不然我幹嘛升你官？攔轎喊冤有用的話，我每天不就坐在這邊聽你們抱怨主管就飽了？你以為我許願池喔？花錢請你們來丟銅板嗎？』」

「哇——不愧是總裁……」兩人再度嘩然。

「所以囉，後來就到H公司大展身手，證明自己的能力後，黃袍加身回來，輕鬆踢掉經理。」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經理也蠻厲害的。」

「對啊，臉皮怎麼可以這麼厚……被總裁當面罵是笨蛋白痴主管，還有臉坐在那位子上」。

Samantha呵呵地笑道，「能當上經理還是要有一點過人之處嘛。」

Tim與Eric無言以對。

三人聊到這裡，剛好Emily抱著裝咖啡的紙袋回來。

「謝啦！Emily。」Tim上前接過紙袋拿出冰咖啡。

「你們竟然叫女孩子去跑腿買咖啡？！」Samantha怒道。

「息怒啊莎姐，是Emily要集點，我們好心幫她湊杯啦。」

「那Emily為什麼妳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莎姐妳真的誤會了……我是在路上看到我社團學長，他說他的公司被我們公司併購了，下禮拜就會來公司上班，還說以後一定遇得到。嗚嗚，那個學長雖然很厲害，但真的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