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陳宏睿每天言語騷擾，莎莎只好答應跟他去上那個金聰明節目，沒想到，這卻成為他一生中最想抹掉的失誤。
「莎莎，沒關係啦，就算停在倒數第三關獎金也不少啊。」
「不是獎金的問題，是我竟然會計算錯誤，重力加速度掉落這種程度問題，我竟然算錯，而且還被錄影播放……」莎莎將湯匙狠狠地插在眼前的刨冰上，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你只是上節目太緊張啦，我們家的莎莎還是最強的！」
莎莎看著陳宏睿那白痴白痴的笑臉，這才扯了一下嘴角，「你也不賴啊，第一關搶答的時候，還沒講完題目就直接按鈴講答案，還真敢耶你。」
「因為我的反射神經比較慢啊，要是等聽完題目再按鈴，一定搶不過隔壁T中那組。」
陳宏睿負責史地文科美術，莎莎包辦生物理化數學，兩人合作無間，除了那一題以外，每一題都毫無猶豫地第一時間作答答對。
「話說前天節目播出後，學校裡有好多不認識的人跟我打招呼耶，不知道溫翊嵐有沒有看節目。」
「一定沒有好嗎？我們剛剛走過冰店的時候，他從旁邊騎車過去，連看也沒看我們。」
「咦？！」陳宏睿大吃一驚，「他騎車經過？什麼時候？」
「在你痴痴看著麥當勞招牌，說今天有點想吃蛋捲冰淇淋的時候。」
「唔，失策……」他回頭望著冰店牆上的海報，喃喃唸著，「還是應該來挑戰臉盆冰的，節目播完就沒了，至少名字寫在牆上的話能撐久一點。」
莎莎強忍住想把陳宏睿的臉塞進刨冰碗裡的衝動，耐著性子道，「陳宏睿，你不要再玩了你。」
「……我沒有在玩啊，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
「你要認識溫翊嵐的話，就直接去平班找他啊，搞這些有的沒的，你到底想幹嘛？」
「就是不能直接找他我才這麼做的啊……」陳宏睿無辜地道。
「為什麼不能直接找他？」
「因為我想認識他的理由很奇怪。」
「什麼理由？」莎莎實事求是地問。
「呃——太奇怪了，我不好意思說，你一定會笑我。」
莎莎最終還是把那碗冰插爛了，一口都沒吃。
回程的路上他詛咒著自己，再去管陳宏睿閒事他就是笨蛋。
■
風和日麗星期日早上，陳宏睿去買早餐回來，把父親的份放好後，他也從樓上走了下來，兩人一同用餐。
「上次去上的節目前幾天播出了，我有錄下來。」講了些無關緊要的事之後，陳宏睿才不著痕跡地切入正題。
他一直想在一成不變的家庭活動裡加點別的事情，像是一起看他去參加節目之類的，爸爸肯定會對自己T中的學弟有點悲慘的表現發表言論，兩個人還可以一起吐槽之類的。
不過，所謂的『一直想』，就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陳行舜嚼著饅頭加蛋，沒發表任何言論，陳宏睿有點洩氣地專心吃著燒餅，不再講話，當作是無言的控訴。
吃完早餐後，陳行舜才說了今天第一句話，「宏睿，你今天不用補習吧。」
「嗯，不用。」
「那就去書房做案件檢討。」
「噢，好……」
所謂的『案件檢討』就是陳家一成不變的家庭活動，兒子上了國中後，陳行舜偶爾會把已結案的案件當成案例跟他討論，訓練他的邏輯判斷能力。
陳行舜對小孩的教育方針就是憲法、刑法、民法，雖然沒直接明說，但他的確就是把兒子當成司法官來養。
如果陳行舜的下屬或同事認識陳宏睿，一定會非常驚訝，他對待兒子跟在上班時樣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陳宏睿還小的時候還沒注意到自己家裡跟別人家有什麼不同，只知道在學校裡學到的『聖誕節』這三個字在家裡不能亂講，因為爸爸堅持那是『行憲紀念日』。
陳宏睿現在倒有點懷念國中之前的時光，只要唸錯這個節日或做錯事就會被打，父親會直接用冰冷的右手打他的大腿，罔顧他的哭聲，直到兩人的皮膚都一樣熱燙紅腫後才停手。
然而現在，父子兩人根本不會有任何肢體碰觸。
用完早餐後，陳宏睿整理桌面，把杯子拿去洗。水龍頭不小心開得太大了，水花噴濺到鏡片，他只好順便連眼鏡也一起沖洗。
對了，就是從配戴眼鏡後開始吧，爸爸就不再打他了。
其實他的近視不算深，眼科醫生也說不用時時戴著，覺得看不清楚的時候再戴就好了，但是，爸爸卻緊盯著他有沒有戴眼鏡，只要他一拿下眼鏡，就會被提醒。
「宏睿，把眼鏡戴上。」
陳宏睿有好幾次都想反問爸爸，為什麼希望自己時時刻刻戴著眼鏡，是不是沒戴眼鏡的臉，讓你想到了誰？
他抽了張餐巾紙把眼鏡擦乾，重新戴上，走到二樓書房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後才打開門。
「爸，我來了。」
■
大概是上次罵了陳宏睿，叫他不要再玩的話奏效了，這幾天他都沒再提過那個姓溫的，但是這也有點反常，如果就這樣輕易放棄的話，也太不像他了。
莎莎猶豫了七堂課，最後在心裡罵了一聲，『幹人就是犯賤』之後，果斷轉頭丟了這個問句。
「你的『認識溫翊嵐計畫』執行得怎樣了？」
「噢，很好啊，我加入了吉他社，晚上打算去買吉他。」
認識這個朋友後，莎莎總不缺少的就是驚訝。
這次又跳到哪個次元去了？
「溫翊嵐……是吉他社的嗎？」
「不是啊。」
「那我錯過了什麼嗎？」
「誰叫你數學這麼好，不用補習。」陳宏睿笑道，「我那天補完習回家，經過附近一間樂器行，看到他在幫忙搬東西。」
「喔，他在樂器行打工？所以打算去買吉他順便認識他。」
「沒錯，剛好有筆上次去參加節目的獎金。」
「只是去買個吉他，也不用參加吉他社吧？」
「不行啊，萬一他問我相關的問題怎麼辦？而且參加了吉他社之後，發現彈吉他還蠻好玩的，雖然學長說我手指不太靈活……」
莎莎翻了翻白眼，真是敗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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