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真的沒問題嗎？」在前往地下停車場的電梯裡，簡律師仍
不斷關心地問著雷檢察官。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雷檢察官笑得有些尷尬，畢竟方
才在寵物店眾目睽睽之下，被一隻臘腸狗咬住兩腿之間，可
不是常有的經驗。
　
　「牠只有咬到褲子下面，真的，而且褲子也沒有破啊。」雷
檢察官解釋道。
　
　「⋯⋯你確定不去廁所檢查一下嗎？」簡律師狐疑地瞄著他
的鼠蹊部，覺得搞不好都被咬掉一塊他還說不痛呢。
　
　「箴彥，我沒事，再不出發的話會遲到的。」電梯剛好到了
地下室，雷檢察官邊走出邊說道。
　
　「嗯⋯⋯好吧，如果有事的話再跟我要醫藥費啊，在法律
上，這是飼主的責任。」簡律師打趣地道，「其實剛剛Ray
撲上去的時候，我還真的以為我得負責你的『下半生』，非娶
你不可了呢。」
　
　「啊！真的嗎？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見我爸媽呢？」雷檢
察官仍舊非常高興，他對對方的動詞是用『娶』還是用『嫁』
似乎不怎麼關心。
　
　這話又簡律師翻了白眼，「應該叫Ray咬你的頭才對。」
　
　一個是完全的奉獻式愛情，一個是完全的占有欲愛情，看
似合得來的組合，但實際上卻常讓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苦
笑，簡律師覺得這將是他們日後磨合的一大課題。
　
　「咦？牠能跳這麼高嗎？」
　
　「我會訓練牠的。」簡律師認真地道，「咦？你要走去哪，
我車在這。」
　
　被叫住的雷檢察官轉身看到簡律師在一台水亮銀色的Infinti
轎車旁，左手倚在光滑的引擎蓋上，右手修長的手指上還掛著
亮眼的車鑰匙，身體半傾的關係，讓右半邊的身形在衣服底下
仍展露無遺，再加上那迷人的眼眸跟微張的唇，即使是在採光
不好的地下室，這幅景色仍像汽車平面廣告般炫目。
　
　雷檢察官連忙走回頭道，「你換車了？」
　
　「是啊，看膩黑色了⋯⋯別看它這麼新，它是二手的喔。」
簡律師摸著亮得能當鏡子的引擎蓋道。
　
　「很漂亮的車！跟你很搭襯呢──」雷檢察官內心想，他從
不知道轎車跟人可以形成這麼美麗的畫面，這應該就叫香車美
人吧？
　
　「想開開看嗎？」他用食指轉著鑰匙，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啊⋯⋯ 不用了，我雖然有駕照，可是很少開車，而且老
倪說過『如果不想遲到的話就千萬別讓雷檢察官開車⋯』」他
抓抓頭道。
　
　「你開得很慢？」
　
　「不超過四十。」
　
　「在市區的話還好啊。」
　
　「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從這個交流道到下個交流道我收了
三張罰單⋯⋯市區的話我開二十。」
　
　簡律師開始懷疑他到底是怎麼拿到駕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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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由簡律師開車，但他們還是遲到了。
　
　這又是另一場意外。
　
　前方一台滿載橙黃橘子的小貨車因為太靠近路肩而右後輪
陷在水溝裡，駕駛正使勁地在後方推著車，其它後方的車輛都
飛速地超車經過。
　
　大老遠就看到這個意外狀況的兩人對看了一眼。
　
　「雷檢察官，您趕時間嗎？」
　
　「不，一點都不趕，簡律師。」
　
　他們把車子停在路邊，脫下外套下車幫忙著。
　
　「先生，你去前面發車，我們在後面推。」簡律師對貨車駕
駛說道。
　
　他先向兩人道謝後便坐上駕駛座發車，雷檢察官和簡律師則
在後面死命地推著，連輪胎打轉而噴出的水溝水漬都沾滿全身
了都不自覺。
　
　最後在他們總算是把貨車推上，駕駛感激地向他們道謝，見
他們全身都是髒污，非常不好意思地說要幫他們付乾洗費，但
兩人很有默契地回絕了。
　
　「那請讓我送你們幾顆橘子當謝禮吧。」駕駛說著，就從後
方拿了一顆橘子給簡律師。
　
　「謝謝。」這次他不再回絕對方的好意。
　
　手上已經沒有橘子的駕駛走向雷檢察官，再次伸出手時又冒
了顆橘子出來。
　
　「咦？⋯⋯謝謝。」以為自己眼花的他還是接過橘子。
　
　「還有還有。」駕駛的雙手上下晃動了一下，雙手又各冒出
一顆橘子交給雷檢察官。
　
　「咦、咦、咦、咦？」
　
　橘子一顆顆從空氣中長出，就像駕駛身邊有顆看不見的橘樹
般，可以信手捻來完全不費功夫。
　
　在他們的驚嘆下，共收下近三、四斤駕駛憑空變出來的橘
子，最後一顆更是神奇，他把手貼向雷檢察官的胸口，手掌倏
地一收，彷彿是從他身體生出來似地，又是一個黃橙橙的橘子
冒出。
　
　「年輕人謝謝你們啦──」駕駛最後熱情地拍著他們的肩後
駕車離開。
　
　「他⋯⋯到底是魔術師還是賣水果的？」雷檢察官呆然地
道。
　
　「你沒注意到他後貨車面印的字樣嗎，Magic Fruits，啊！
這顆我要了。」簡律師笑著拿走那顆從他胸膛變出來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