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旺叔過世後,連任立委的徐詣航凡事趨於低調,可是卻仍有新的仇家找上門,而且,這次的仇家還特別莫名其妙。

 

不同選區的自民黨黃立委突然召開記者會公佈徐立委買票的跡證,但徐詣航只跟他照過幾次面,連有沒有跟對方說過話都不記得了,更不用說惹禍上身的原因為何,他完全沒有頭緒。

 

『記者現在位於重慶北路六段徐詣航立委的住處,關於買票事件,徐立委本人尚未出面說明,徐家大門深鎖……』

 

電視新聞裡的場景就在門外『現場直播』,段律師站在窗邊,看著底下SNG轉播車跟記者人擠人地塞在隔壁戶大門前。

 

他一副像是看到蟑螂塞滿排水孔般的厭惡表情,沉聲說出亙古不變的真理。

 

「樹大招風風損樹,人為名高傷喪身。」

 

「意思是,這是我自找的囉?」

 

段律師略顯訝異地回頭,一名西裝筆挺,連髮型也梳理得有條不紊的男子,拿著二杯咖啡,對他露出溫和的微笑。

 

可是,他腦中浮現的畫面卻是對方昨夜在床上全身赤裸、表情迷亂的模樣。

 

段律師邊揉著太陽穴邊別過頭,「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只是說笑的嘛,」徐詣航聳聳肩,走近他身邊,將親手泡的黑咖啡遞給對方,順道望了窗外一眼,「話說這些記者們效率真高,一個小時前才的發佈消息,一轉眼我們家面前就都是人了……」

 

段律師不知跟記者有什麼血海深仇,只要一提到他們就不太高興,也毫不留情。

 

「這是他們最喜歡的話題,當然跑得快。不過,我會處理好的。」

 

徐詣航苦笑,「我知道,我一向不用擔心這種事。」

 

檯面下的事總是段律師在處理,他不願讓對方插手,而徐詣航也非常有默契地很少過問。

 

他拉上窗簾,語調平淡地回頭問道,「你弟弟呢?」

 

「詣樵在樓下看電視,剛剛還在抱怨說沒辦法出門去上班呢,還好你上個月買下了這幢房子,從後院跨過矮牆就過來了,還真方便。」

 

段律師於上個月購屋,搬進新家還不到二個禮拜,他的行事作風也很低調,鮮少人知道他已經搬來這裡。此時,新屋更意外地成為買票風波下的避風港。

 

不過,除了躲藏記者外,更便於做哪件事情卻只有這兩個男人知情。

 

喝完咖啡的徐詣航伸了大懶腰,扭了扭脖子,覺得腰酸背痛地皺起了表情。

 

「果然待在家裡就沒有工作的心情啊……喝了咖啡還是想午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間書房的隔壁就是臥房,新房間裡還有張全新的雙人大床,不想工作的話……

 

……怎麼可能會有這個選項?

 

段律師莫可奈何地看著他,只能實行唯一的選項,他拿起書桌上一疊資料交給對方。

 

「重點我都整理好了,你只要把它看過一遍就可以了。」

 

徐詣航毫無心機地笑道,「反正也不知道外面的記者什麼時候會走,我就慢慢的看吧。」

 

■■■

 

徐詣航待在段律師的書房裡看資料,只是,資料翻沒幾頁,也在身邊辦公的段律師卻突然站起,嚇了他一跳。

 

耳尖的段律師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怎麼了?」他仰頭問道。

 

「樓下好像有人進來。」

 

「唔?我什麼都沒聽到啊?」

 

「我聽到了。」

 

「你簡直比狗還敏感。」徐詣航笑著回憶道,「我老家巷口有隻沙皮狗,每天都在睡覺,可是只要有人靠近牠的勢力範圍,敏銳的牠仍知道有人靠近,牠會輕動一下耳朵……然後,繼續睡覺,呵呵,所以我弟覺得作弄牠一點也不好玩。」

 

「……」

 

但段律師確信自己聽到了,來者還不只一個。他心想,才剛搬新家,連親人都還沒報備,不可能會有人造訪才對。

 

實事求是的段律師回頭道,「我下去看看。」

 

「嗯。」

 

段律師剛下樓後沒多久,徐詣航也聽到外來者的聲音了,坐不住的他也跟著起身,樓下的對話聲則越來越大聲。

 

「真是…我家前就已經夠吵了,怎麼樓下也吵吵鬧鬧的呢……」

 

走下樓的徐詣航往門口一望,看起來像是記者的男子牽著一個小男孩,與段律師正起了爭執。

 

男子同時也看見他,露出驚訝又興奮的表情,「徐……徐立委?」

 

開始覺得頭痛的段律師則早一步走向前下了逐客令,蠻橫地把大人小孩往外推。

 

「不好意思,先生,你請離開。」

 

抱著小孩的記者仍不死心地大聲問道,「徐立委!關於這次您被指控買票……」

 

段律師鐵著一張臉把大門關上,只留下四個字給他,「不予置評。」

 

把不乾不淨的東西掃出家門後,段律師理所當然地開始揪出內賊。

 

他帶著濃濃的怒意說,「他是記者。」

 

「詣樵,你不知道他是記者嗎?」徐詣航也問道。

 

徐詣樵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說,「我不知道啊,而且他說小朋友要上廁所,也真的身邊跟著小朋友……」

 

「你太沒戒心了。」

 

徐詣樵瞪了他一眼。

 

是你太冷血了!

 

他原本想用這句話頂嘴,但因身在曹營不得暢所欲言,便壓抑怒氣忍了下來。

 

三個人在一起時,總變成夾心的徐詣航即感到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道,「和鳴,不好意思,詣樵他沒有經驗,不知道要提防記者,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諒他吧?好嗎?」

 

「哥……」

 

見哥哥為了自己低聲下氣,縱使再怎麼不情願,他還是站起身向那死人臉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是我不小心。」

 

「下次注意一點。」

 

段律師丟下這句話後,便快步上樓進書房思考下一步對策,絲毫沒注意到徐家小弟在他身後擺了一個大鬼臉,還讓哥哥忍俊不住。

 

徐詣航想笑又不敢笑地說,「詣樵……他會回頭的……」

 

聽到書房關門聲後,徐詣樵即出聲抗議道,「他完全沒想到萬一別人是真的尿急想上廁所該怎麼辦嗎?而且對方是小孩子耶!」

 

「噢,對啊,我有看到,出門跑新聞還要帶小孩,還真辛苦。」

 

「哥你有看到嗎?那小男孩超──可愛的耶,好像是混血兒!」

 

「真可惜,我只有稍微瞄到一眼而已……」

 

「我沒看過這麼可愛的小孩……哥,你應該透過關係去認識一下那個記者的。」徐詣樵打趣地說,「然後,把他家的小孩騙過來……」

 

「呵呵,有機會的話我會去打聽一下的。」

 

徐詣樵話鋒一轉,也覺得剛剛的氣氛很奇怪,「話說回來……你跟段律師真的是情侶嗎?他剛剛毫不給你面子地唸我耶!」

 

對於兩人的關係,徐詣航怕弟弟擔心,沒向他坦白,為不讓他起疑,只草草地說兩人正在交往中。

 

「呃……他這個人比較公私分明嘛。」

 

「那也分得太清楚了吧……他完全沒有想過要討好我耶,真是個怪人。」

 

「他就是這樣的人嘛……」

 

徐詣樵後來又想了想,咂咂舌道,「不過,他哪天真的討好我的話,好像也有點可怕……」

 

對此,徐詣航不發表任何言論,只覺得弟弟的表情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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