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拿著狗骨頭玩具的雷檢察官，站在門外仍有點緊張。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用於被狗咬也是一樣的道理，所以他現在看到狗時老覺得跨下有點不太對勁。

「劭宇，快進來吧。」

所幸，打開門見到的是愛人的迷人笑顏。他鬆懈下緊繃的情緒，抬腿要邁開大步時，卻見後方有個長條物正以不尋常的速度狂奔而來，他只好又進入戰鬥狀態，雙手持著狗骨頭玩具。

短兵相接之時，電光火石，風雨交加，大眼瞪小眼，小眼怒視大眼，誰也不讓誰。

戰況一觸即發時，停戰令卻如聖旨般降下。「Ray，停，坐下。」

原本努力地用小短腿跑步的臘腸狗Ray及時剎車，乖乖地坐下，一雙眼直望著主人，嘴巴還不停哈哈地喘氣，表現出想討賞的模樣。

簡律師彎腰撫了撫牠的額頭跟長耳，轉頭對雷檢察官道：「我還是不懂，為什麼Ray只咬……嗯？劭宇，你為什麼要坐在玄關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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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在南部工作的雷檢察官返家，總會公平地平均分配時間，一半給家人，一半給愛人。

「你怎麼跟家裡的人說的？」簡律師拿著雷檢察官送的骨頭與Ray嬉戲著。「Ray，不要咬太大力，你會弄壞的。」

「老實說啊，我跟他們說我今天要過來你這邊睡，他們還說很好啊。」

「啊？很好……？你跟他們說了？」簡律師一臉訝異，拿著狗骨頭的手停在半空中，Ray則不停地踮腳想抓住它。

「對啊，我說：『我今天要去朋友家睡。』，他們說去朋友家睡很好啊，箴彥，我什麼時候才能把你介紹給……」

還好是『朋友』……

「現在還不是時候喔，Ray，你想不想散步呢？」每次一講到這個話題簡律師總是避重就輕地 。

「箴彥……」幾次之後，雷檢察官也知道他的技倆，他無辜地道：「我們家父母人很好的……」

「不是這個問題，是我還沒想到要怎麼道歉。」

「道歉？跟誰道歉？」

「令尊……以前有一個案子我得罪過他。」簡律師苦笑道，那時候就知道雷法官還有個剛當上檢察官的兒子，沒想到現在兩個人是這種關係。

「咦？可是我從沒聽他或聽你說過……」

「那說不定是他忘了……」雖然簡律師不認為那次的事雷法官會忘記。

「忘了的話，你也不用想怎麼道歉囉，不如晚上就一起吃……」雷檢察官趁勝追擊道。

「不不、他看到我一定又會想起來。」而且不只他跟雷法官有過節，雷法官跟段律師結的樑子也不小，若再讓他知道他們兩個有關係的話……

「箴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爸爸不是那麼會記仇的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囉，他想起那陣子不知為何，經手的案件都是雷法官的情況……

為了趕緊結束這個話題，簡律師連忙站起，「陪我帶Ray一起去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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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頭的Ray驕傲地昂首邁步，彷彿是狗皇帝出巡，身後的兩個人類才是牠的手下。

「小型狗……好像都很常這樣壯大自己的聲勢？」雷檢察官想起夏教授家的小條紋，明明是大型狗，散步的時候卻膽小地直往飼主身後鑽，被倪法醫唸了好幾次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在前頭。

「好像是這樣呢……不過你不覺得牠這樣狐假虎威的樣子可笑但卻很可愛嗎？」簡律師溺愛地看著愛犬。

雷檢察官看得有點不是滋味，但發現自己在跟狗吃味的時候又連忙點頭稱是。

兩人牽著Ray走在街上，進到小公園繞了一圈，還跟Ray玩丟球，雖然每次雷檢察官丟球時，Ray都趴在地上打哈欠，最後還是雷檢察官自己去撿回來的。

最後兩人一狗肚子餓也玩累了，便走另外一條路踏上歸程。

「啊，這邊的黃昏市場！好懷念呢，以前我若不用加班的話常常來買菜呢。」雷檢察官指著右邊那區正熱鬧的一級戰場，叫賣與喊價聲此起彼落。

「我知道啊。」簡律師笑道：「以前開車回家的時候曾經好幾次都看見你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在裡面穿梭。」

在買菜的太太群裡，一個穿著西裝又長得特別高的男人彷彿鶴立雞群，特別顯眼。

還真想看看他買菜的好男人模樣，簡律師心想著便提議道：「不如，今天我們自己買菜開伙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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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菜市場後，簡律師才發現超級市場實在是太方便了。傳統市場東西南北分不清楚，若是要叫他找樣東西可能要找半天以上，而且人多擁擠，簡律師怕Ray看到太多人嚇著，便把牠抱在懷中，雖然身旁都是媽媽太太，但他仍有被吃豆腐的錯覺。

「要先買什麼呢？」他問著在前頭開路的雷檢察官。

「現在要先去買菜，那間賣菜的生意很好，不早點去的話就只能撿菜葉了。」雷檢察官非常專業地回道。

「喔，好。」見對方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樣，簡律師掩嘴偷笑著。

到了賣菜的攤位前，那裡是戰場前線，正你死我活地廝殺著，雷檢察官不忘提醒第一次打仗的新兵。

「箴彥，在傳統市場，殺價可是一門大學問，我本來也是不太會，傻傻地照老闆出的原價買。不過，我後來發現這是一種文化，總不能虧到自己吧？便開始學著殺價，我先示範一次給你看。」

雷檢察官一個箭步向前，「老闆娘，高麗菜一斤多少？」

「小哥，一斤四十五，哎，那個太太，豆芽菜一包算你三十就好。」站在高台上的老闆娘豪邁地指揮著，站穩買與賣之間的主導地位。

「我買這一顆。」

老闆娘用秤了秤，恰好二斤，「二斤，九十元。」

「算八十吧。」

老闆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小哥，八十五，不能再減了。」

「……好吧。」

只減了五元的雷檢察官仍是高高興興地提著戰利品走到簡律師旁，「我殺了五元呢，雖然只有五元，不過這高麗菜本來就很便宜了，所以……」

「我也想試試。」簡律師笑道。

「好啊，箴彥，記著！氣勢很重要！一開頭就要贏過她。」雷檢察官雙手握拳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簡律師見此又忍俊不住，「我知道，那你幫我照顧一下Ray。」

攤位前擠滿人，原先是沒空位的，簡律師先行站在後面等待，一個正在買菜的太太瞥見，驚為天人地跟旁邊的太太說，她們驚訝又喜悅地把位子讓給簡律師。

「老闆，那個，四季豆多少錢？」他拿出職業笑容問話。

「四、四、四季豆嗎？」原先豪邁的老闆娘見了簡律師卻活像個嬌羞的小姑娘。

「對，四季豆。」簡律師再更加深笑意，一旁還有太太看了發暈需要人攙扶呢。

「你要的話，給你半斤，不算錢。」

「這怎麼可以……」這時候的推托之詞要有技巧，不是真的不要，只是謙虛之道。

「沒關係啦，對了對了，這青江菜也給你一些吧，還有這個空心菜……」

最後簡律師在傻眼的雷檢察官注視下，拿了一大袋的菜回來。

「全都不用錢？」

「對啊……」簡律師苦笑地點頭，「我這樣算不算有天份？」

「算……」

雷檢察官見狀卻有些失落，雖然對方受歡迎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但在菜市場也吃得很開……想當初他可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敢開口殺價的，初次殺價成功的喜悅他還記憶猶新。

「等下還是你去買菜好了。」他突然道。

「咦？為什麼？」

「我覺得看你殺價比較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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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不小心把校正稿貼上來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