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義大利高級飯店裡聞著Espresso的香氣醒來,一向是我最喜歡的清晨時刻。
我掀開棉被下床,在地板上拾起昨天急著脫掉的浴袍被上,慢步走到沙發後方,蹭著昨夜枕邊人的臉頰。
我深吸一口氣,麝香沐浴乳與咖啡的味道混合後,讓人又想在一大清早躺回床上,重播昨晚的點滴。
試探性地伸手在對方胸口抓了一把,毛絨絨的觸感其實我不太喜歡,但看在有胸肌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地再摸了幾下。
突然,我不安份的手被他抓住。
「Kevin,今天不行喔。」他用好聽的低音,說著義大利文。
見好就收一向是我為人稱道的『優點』,我笑了笑,收起手,繞過沙發拿起咖啡啜飲。
「怎麼了?今天有事?」
他聳聳肩,「是啊,待會要陪我未婚妻去挑戒指。」
「噢。」我毫不在乎地回應。
雖然從沒聽他說過未婚妻的事,但我也早就習慣這種劇情發展。而且,我倆都清楚彼此都是玩咖,總有一天會結束這種關係。
喝完咖啡後,他換上筆挺的西服,我幫他打上完美的領結。
在門口送別前,我真心地道,「如果不能給她真心的話,至少給她幸福快樂吧。」
他愣了一下,隨即才回口,「我知道,你也是啊。」
「我可沒打算跟女人結婚喔。」
「不是結婚的事。」
他伸手摸著我的臉,用拇指輕撫我眼角旁的魚尾紋。
「Kevin,你也四十幾歲了吧,也該好好想想了。」
「……」
不知何時,他的另一隻手摸上我的後庭。
「而且,你這裡的身價也不如以往,還能找到誰陪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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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為什麼又夢到那句話?!
凌晨三點,我氣沖沖地醒過來,心想著反正再倒回去睡也不能睡太久,索性就準備盥洗上班。
這一個月以來都是早班機,天未亮就得出門,有時還得連飛六、七天,這大概是從國際線調到國內線後,我最不習慣的事吧。
我大學畢業後就立志當空少,但動機極為不純,一邊想著國外各式帥哥、各種洋屌,一邊準備各航空司的空服員考試,最後還真的讓我得到一份Offer。
當我還是新人時,帶我的空少前輩曾這麼說過。
「紀秉泉,你這傢伙天生就該做這行的,長得俊美帥氣就算了,美姿美儀、對顧客的各項服侍、服務業該有應對進退什麼的都沒話說。可是……你那表裡不一的惡魔個性,應該會讓全世界不少男人失去童貞吧。」
前輩驗證了自己說過的話,在新訓結束前,我讓他躺在床上,不斷喊著,『拜託你再讓我上一次好不好……』
爾後,我順利地當上國際線的空服員,並在空姐們夢寐以求、最有可能攀上枝頭當鳳凰的航線上渡過愉快的時光。
還真是懷念那段日子啊,那時不管什麼時候降落都有人到機場接送,各大飯店的高級名床也都嘗試過了,與各國男人共渡春宵,就快把歐洲國家全部蒐集完了呢。
然而,隨著同期的同事一一嫁人,我的頭銜也從空服員、資深空服員,升級至座艙長、資深座艙長。
今年,公司甚至連找我去談都沒有,一張紙就把我從國外線調回國內短程,表面上說是請我幫忙訓練新人,實則為了門面好看吧。
看著鏡中那怎麼撫也撫不平的魚尾紋,對外貌再怎麼有自信的我,也不得不感慨歲月。
要是讓當年那些男人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搞不好會笑著說,「沒想到空中王子也有變老、變醜的一天啊?」
──你這裡的身價也不如以往,還能找到誰陪你玩呢?
又想起那句話,我一拳打在牆上。
「去你媽的大爛屌,早知道就把你的卵蛋咬爛啦!」
呼──罵完輕鬆多了,好啦,準備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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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座艙長!你來得真早耶。」
「佳蓉早啊,我昨晚睡得不太好,就早點過來了。」
佳蓉是機組員裡最資淺也最容易出事情的,平常忘東忘西就算了,上次還不小心把熱咖啡倒在客人身上,真不曉得她怎麼通過最後測試。
「是噢,我昨天好累,睡得超好耶。」
我望著她笑了笑,妳當然睡得好啊,脖子上的草莓都快繞成項鍊了,待會打上領巾還是遮不住的話,我看妳要怎麼辦。
在心裡訓完新人後,我邊喝著咖啡邊看著今天的乘客表,備註一些注意事項。
例行功課做完,吵得像麻雀的空中小姐們也都到班了,機組員裡就只有我一個男空服員,剩下二個男的是機長跟副機長。
機長年紀太大,都快退休了,而且不是我的菜,副機長年紀太小,才剛結婚,我不碰已婚者。
就算窩邊草吃不到,想往外發展也沒辦法。國內短線大都是旅行團或是返鄉客,我還沒遇過看得上眼的。
這麼一想,我也三、四個月沒『開機』了呢……
當我胡思亂想著下流的事時,前方一群人突然圍在一起,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
「座艙長,聽說我們這班機要臨時換機長耶!」
「換機長?我沒接到通知啊。」
「好像是詹機長昨天晚上在家突然中風……」
「這……」這也太危險了吧?公司不是每年都要求機師要做全身健檢嗎!
「不過緊急送醫後好像沒有大礙,但今天就沒辦法飛了。」
「……」沒辦法飛是理所當然的吧。
「好期待喔,新來機長不知道會不會是個帥哥!」
佳蓉……如果是帥哥的話,妳的草莓農夫就不管了嗎?雖然我也沒什麼資格唸妳就是了,但妳手上還戴著訂婚戒指耶?!
「座艙長,你知道新來的機長是誰嗎?」
「我剛剛才知道要換機長,怎麼可能知道?」
「是噢,我想說你待這麼久了,消息比較靈通的說。」
正當大家七嘴八舌八卦時,突然有人打開門走進,身著機師服,帽子底下一張不認識的臉孔。
「請問座艙長是哪位?」
「我就是。」
他把帽子拿下,年紀看起來比我略長,我聽到身後空姐們失望的聲音。雖然年紀我還吃的下,但那嚴肅的長相卻不在我的守備範圍內,老實說,我也有點失望。
「因詹機長身體狀況不佳,我來接替他執勤,我姓汪名叫新航,請多指教。」
他的態度與其說是恭敬,不如說是一板一眼,就像個軍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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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過期魔性美少年(?)的中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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