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之六　貓脾氣

看著狄佐雨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後，雷豪宇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還搞不清楚自已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雷震宇見狀快步走向前搖著他的肩喚道，「哥，你在幹嘛？還不快去追他！」

「啊……好！震宇、阿仁，不好意思今天──」

「你快去追啦！」雷震宇、展貳仁、老闆娘三人異口同聲地道。

待他疾步離開後，雷震宇一手撐在櫃台上，皮笑肉不笑地發問。

「老闆娘，你認識我家大哥？」

「多年前的老朋友囉。」老闆娘曖昧地彎起紅唇，徐娘半老也頗有風情，「哎，我早在那時候就知道他對女人沒興趣了。」

「為什麼？」

「因為每次都要我弄好久他才硬起來。」老闆娘略顯埋怨地道。

雷震宇跟展貳仁都被老闆娘驚人的爆料所震懾，兩個高大的男子漢也不敢再向她探究兩人是什麼關係，匆匆招呼幾句話，就離開店內。

「大哥真的……」

「深不可測，」雷震宇環胸沉思，「我一直以為很了解大哥，但其實我一點也不了解他吧。」

「人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在想什麼啊。」展貳仁理所當然地回道。

「噢，你難得也會講這麼有哲理的話。」

「那是因為──」展貳仁面有難色地凝視著他，「我今天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下午說只是來『關心』大哥，結果踏進門就跟Neil吵架，但最後Neil離開時，你還叫大哥去追他……我都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喜歡他還是──」

「當然討厭他啊！」

雷豪宇表情猙獰地說，「那小鬼來了就一副『你大哥是我的了，你說什麼都沒用』的臉，真不懂他是在嗆什麼！看了就不爽。」

「那你最後為什麼又叫大哥去追他？不是討厭他嗎？」

「那個嘛，討厭歸討厭，畢竟還是大哥挑的人，而且，你不覺得他跟大哥交往也挺辛苦的嗎？一般人都會立刻追上去吧，還站著發愣咧。」

「大哥只是沒想到Neil會衝過去要打他吧？」

「天知道大哥在想什麼，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雷震宇看著身旁的情人，眼底也盡是甜蜜的怨言，「對了，你應該沒吃飽吧？看你剛剛吃飯時一副苦瓜樣，走啦，我請你吃宵夜。吃什麼？鐵板燒？」

展貳仁聞言誠惶誠恐，巨大的身軀弱弱顫抖地回話。

「原來你你你……你有在關心我啊！」

雷震宇白了他一眼，「廢話，走啦。」

█　█　█

雷豪宇沿途追著狄佐雨的行蹤到他的新住處。

大門深鎖，按電鈴或敲門呼喊都無人回應，但他知道對方一定在裡面。

雷豪宇沒別的辦法，想拿備份鑰匙直接打開門進入，可是，手往口袋裡一伸，卻摸不到任何東西，在身上搜索了半晌，也找不到鑰匙。這才驚覺，應該是佐雨什麼時候偷偷拿走了吧。

他苦笑以對，的確很像狄佐雨的作風。

既然沒鑰匙，雷豪宇也只能繼續敲門，盼對方能有所回應。

「佐雨，我想跟你說話，開門好嗎？」

「我知道你不高興，請讓我補償你。」

「佐雨……」

任憑雷震宇對門板如何深情呼喚，門板仍舊是塊無情的木頭，不給他的任何回應，反倒是隔壁家的門打開了。

隔壁太太探頭出來關心，「發生什麼事了嗎？忘了帶鑰匙？」

「呃，不，是──」

「嗯？你弟弟呢？」

「他在裡面。」

雷豪宇頓了一下，想起今天早上狄佐雨因為『弟弟』這件事而生氣的模樣。

他自己也清楚，雖然解釋的時候冠冕堂皇地說，『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都為了他好，怕他在新住處會沒有隱私』，但其實，第一時間所想到的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康拉德曾罵過他，『你把『好人』當成完美的自己，當這麼做的時候，你就會覺得舒服。每個人都有自我，都要尊重自己的想法，不然，就不會有人尊重你。』

當他被問及跟狄佐雨是什麼關係時，回答『兄弟』會讓他覺得舒服，不用擔心接下來會有奇怪的目光投向自己。可是，他心裡真正的想法呢？

「伯母，對不起，我下午騙了妳。我跟佐雨不是兄弟，我們是情侶關係。」雷豪宇澀笑道，「我讓他生氣難過，現在他把我關在外面。」

隔壁太太似乎只在電視新聞上看過『同性戀』這三個大字，實際見到則避之唯恐不及，尷尬地應了聲就關把門關上，還得聽見上暗鎖的響聲。

雷豪宇聳聳肩，阿Ｑ地告訴自己，那又如何。

然而，上帝關上了一道門，自然會打開另一道門。

狄佐雨家的門毫無預警地大開，他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雷豪宇。

「進來吧。」

█　█　█

「對不起，下午才答應你，如果再遇到她的話，要先跟你報備再行動，結果，我竟然晚上就打破了……」

甫進門，雷豪宇二話不說就先道歉，但狄佐雨卻不以為然地倚在廚房的小吧台邊。

「你根本不記得這件事情吧。」

他不慍不火地說話，築起一道難以接近的牆。

「我承認當時沒想太多，甚至覺得怎麼可能會再遇到她，但我真的記得這個約定。」

「那為什麼剛剛還這麼做？」

「雖然我不想找藉口，」雷豪宇嘆了口無聲的氣，「可是她出現得太突然，我不覺就脫口而出……」

「我覺得這突顯了另一件事，」狄佐雨目光如炬直射向他，「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吧！」

雷豪宇愣怔在地，還想著該怎麼回答時，對方又開口。

狄佐雨撇過頭，原本冰冷的態度漸融，率直地說出自己的感受。

「我覺得好像只有我自己一頭熱，把你排在第一順位，做什麼事都會先想到你。但你卻不是這樣對我……」

好可愛啊──聽了他這番話，雷豪宇腦中第一個想法卻是這個。

他的情人捉摸不定，時而冷淡，時而任性，可是，最終在他面前總會露出最真實的一面，只供他獨享。

雷豪宇從身後緊緊抱住他，把頭埋在他雪白的頸窩邊，親暱地吻了幾下才說話。

「佐雨，對不起，我有太多的人生包袱，有時候無法只想著你做事。不過，我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愛著你啊。」

「是嗎？」他不屑地道。

「像是在座位底下裝竊聽器，關心你跟我弟的交流之類的事。」

狄佐雨倏地回頭，「什麼！你偷聽我們說話？！」

「是『關心』。」雷豪宇糾正他的說法，「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跟震宇真的很合呢。」

「哪裡合啊……你聽錯頻道了吧，那個討厭的傢伙，走過來就一副『雷豪宇是我大哥，你說什麼都沒用』，不知道在囂張什麼。」他忿忿不平地道。

雷豪宇竊笑，「我很期待你們下次見面的樣子。」

狄佐雨哼了一聲，接著又揚起眉說，「回正題，我接受你的道歉，但這件事不能這樣結案，你要接受懲罰。」

「什麼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他甘之如飴。

-- 後記－

什麼懲罰呢？聽說，下一集又是限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