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間市立交響樂團的團練室裡悠揚的樂聲飄出,經過的行人們無不側耳傾聽,聽得正入迷的時候,指揮卻打斷了樂曲的行進。
「Stop!!Stop!」
雖然只是團練卻仍穿著西裝外套的指揮氣急敗壞地揮著手,頭髮也跟著他的怒氣揚起,就好像音樂課本裡樂聖貝多芬的髮型一樣。
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的樂手怔住,有的看著指揮,有的連忙對照著樂譜,看是不是自己拉錯、吹錯或是彈錯。
指揮也不囉嗦,馬上指出讓他盛怒的人是誰,頸子九十度往左一轉,目光如同雷射一樣,貫穿那名中提琴手的左心房。
「中提琴……」指揮的聲音比低音大提琴還要低,看著全部的中提琴手道。
「這是進行曲,不要拉成哀怨小調的感覺!!還有……牙齒痛就給我趕快去看牙醫!!!」
「是…嗚…」其中一個中提琴手托著自己左臉頰,依然用小調的旋律哀痛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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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你今天出盡了風頭呢,中提琴。」小號一手拿著金得眩目的小喇叭一手拍著正在整理樂譜的中提琴。
中提琴哀怨地轉頭看著好友,又幽幽地轉回來繼續整理樂譜。
「怎麼啦?」
「唔…我牙齒痛不想說話…」
「那就趕快去看牙醫啊…對了,咱們家的指揮還真厲害,你今早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牙痛呢…嗯?你今天早上是什麼時候來的啊?看到你的時候已經在團練了…」
「我八點半來的…」唉,反正我就是沒什麼存在感,跟我的樂器一樣,中提琴手在心底哀道。
「喔…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牙醫啊?你不是很怕看牙醫嗎?」小號提議著。
中提琴搖搖頭,「你今天不是要去聽地下樂團嗎?去看打擊部的某人…」
「啊哈哈哈…」小號狂拍著中提琴,他喜歡打擊部的某人早已不是新聞了。
「請你們安靜一點好嗎?我必須專心。」一旁正在削簧片的雙簧管有禮貌但又同時表達他的怒意。
「喔…抱歉。」小號轉過頭去道歉,但轉回來時卻嘖舌,然後小聲地說,「Oboe他又來了,是生理期喔?」
「別亂講,等等被聽到怎麼辦?」中提琴連忙提醒他。
雙簧管是個長得很漂亮的男生,但個性有點冷淡陰鬱,在樂團裡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由於缺額還沒找到合適人選的關係,雙簧管目前也只有他一個人。
「好啦,那我先走嘍,記得一定要去看牙醫喔!」小號三兩下就把樂器收好,拎著樂器箱跟包包往出口走去,但這一小段路他也可以跟花蝴蝶一樣這邊講二句這邊講三句。
中提琴看到不禁失笑,小號雖然有時候講話直了點、個性衝了點、感情表達方式強烈了點,但在樂團裡人緣卻是最好的,如同他的音色嘹亮高亢。
「大會報告、大會報告。」在中提琴耳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唔哇!別嚇我啊…」
身後的人是挺著大肚子的長笛手,只看她的臉的話,一定會以為她是個還在讀音樂系大學生,可是肚子裡尚未出生的小嬰兒卻早有二個哥哥跟一個姐姐,年齡是本樂團最大的謎團。
「別怕別怕,姐姐給你壓壓驚喔。」長笛笑著拍拍中提琴的頭。
「呃…有事嗎?」
「喔!差點忘了,我是來報八卦的,請原諒孕婦啊,老公說我懷孕的時候都常忘東忘西的,都是這小傢伙害的。」長笛邊說還邊拍了肚皮二下,中提琴看了都快嚇死了,有什麼萬一怎麼辦?
「有什麼八卦?」
「有二則八卦新聞,先說比較有趣的那個好了,小號喜歡打擊部的王傑嘛。」
「啊?王傑是誰?」那不是古早古早穿著皮衣騎著野狼的歌手嗎?
「就是打定音鼓的那個啊!偶爾還去地下樂團兼差打爵士鼓的那個!」
「他叫王傑?」
「你不覺得很像嗎?我都這麼叫他。」長笛笑道。
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像,中提琴暗忖。
「不過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嗎?」
「哎,小朋友,我還沒說完嘛,聽說王傑喜歡雙簧管。」
「什、什麼??」中提琴嚇到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打擊竟然喜歡跟小號最不合的雙簧管…
長笛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繼續道,「還有還有喔,你猜雙簧管對誰有好感?」
「我不知道…」
「當然是小號啊!!真是太棒了,完美的三角關係啊…」
一時之間還不懂彼此關係的中提琴,在腦中描畫著三人…
還真的是三角關係耶?!
「…那怎麼辦…」中提琴煩惱著要不要跟小號說這件事。
「沒怎麼辦啊…繼續觀察他們的關係啊,喔,對了,另一個比較無關的八卦是,下次公演的協奏曲還沒定案,指揮正在煩惱著,以上報告完畢!拜拜。」長笛是個像風一樣來去無蹤的孕婦。
「協奏曲啊…」中提琴托腮想著,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很想試一次,當協奏曲的獨奏樂器。
他很喜歡中提琴,很接近人聲,優雅中帶點鼻音似的聲音,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著迷上了,然後一直學習、演奏到現在。
只是,中提琴這個樂器就跟他的人一樣,在團體中總是沒有什麼存在感,以中提琴當主樂器的協奏曲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會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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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著沈重的樂器箱,中提琴前往牙醫的路上心情也很沈重。
都這麼大的人了,說怕去看牙醫真的很丟臉,不過他真的就是怕啊…
剛剛要離開團練室前,指揮還走過來塞了一張牙醫診所的名片給他,像是在說你不去看牙醫不行似的。
…唉,本來還想說今天已經比較不痛了說…指揮該不會打去那家診所問我有沒有去吧…
「啊?走過頭了…」想著想著不小心走過頭的中提琴手再連忙倒退回去,站在牙醫診所看了莫約十秒,還是走進去了。
裡面窗明几淨,佈置都非常有設計感,不太像傳統的牙醫診所,這種氛圍讓中提琴手稍稍放下心。
「請問預約嗎?」櫃台小姐親切地問著。
「沒有。」
「那您有來過嗎?」
「也沒有…」
櫃台小姐有點為難似地皺眉,「不好意思,因為我們診所採預約制,所以您要不要先預約看診的時間…」
「小綠,有患者?」聲音是從正看完上個患者的牙醫師口中說出,他坐在診療椅前方,戴著口罩跟眼鏡,看不太清楚面貌。
「醫師,他沒有預約,也是第一次來…」
「離下個預約者還有多久?」
「還有三十分鐘,可是裡面包含醫師您的休息時間。」
「沒關係,讓他進來。」
「啊…我可以下次再來的…」想求個緩刑的中提琴手連忙說。
「醫師說可以您就進去吧。」櫃台小姐如同法官一樣宣判了他的『即』刑。
中提琴手把樂器跟袋子放在外面,並囑咐小姐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後,便慢步走入,懷著提心吊膽的心情躺在診療椅上。
牙醫沒有說話,只是先拿圓鏡跟清水邊沖刷邊檢視他的牙齒,光是這樣中提琴就很想要逃走了,他討厭那種機械聲…
「你長智齒喔…最近很痛吧?」
「嗯。」他張著嘴回答。
「好,漱口。」
中提琴手起身漱口,想要再躺下的時候椅子卻已經立起來。
「咦?」
「下次預約時間拔牙,不拔掉不行。」牙醫放下工具後道。
「什…什麼…不拔不行嗎?」中提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不行。」牙醫斬釘截鐵地道,「還有,小綠幫我拿個牙刷過來。」
小姐遞上牙刷給牙醫,中提琴則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
「過來啊,我要教你正確的刷牙方法。」牙醫師命令著,然後把口罩拿掉,「我說的話聽不懂嗎?」
中提琴直盯著他然後緩慢地走過去,牙醫遠比他想像得還要年輕,而且看起來完全不像牙醫,有著一副剛毅的臉孔,。
「看好喔,你的刷牙方法是錯誤的,要從裡面開始…」拿著齒模的牙醫示範著,但講到一半他發現中提琴手完全沒在看,「我在講解給你聽耶?」
「我…我怕那個。」別過頭的中提琴,指著他手上的齒模。
牙醫輕嘆了口氣,從上面的櫃子拿了一隻新牙刷道,「我直接示範給你看好了。」
牙醫走到中提琴手身後,「嘴巴張開。」
「啊?」中提琴疑惑地張嘴,隨即伸入的是一隻牙刷。
「把牙刷以45度角置於牙齒與牙齦的交界處…」牙刷碰到他的牙齒。
「從裡面開始,以一次二顆牙齒為單位這樣刷…」二人貼得相當近,口腔內的牙刷以完全不會傷到牙齦的力道溫柔又徹底地刷著他的牙。
「你看你這邊都有茶垢…正確的刷牙兩分鐘,不是三十秒匆匆結束…」牙醫像囈語般在他耳邊細細說著。
最後在牙醫師謎樣的魔力下中提琴手學會正確的刷牙方法,並預約了下次拔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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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提琴手的職業除了是擔任市立交響樂團的中提琴手外,還兼職了某音樂才藝補習班的小提琴老師,不然實在沒有辦法在這個消費水平為全國之冠的城市生活下去。
說來也很有趣,以前的小提琴手是因為技巧及資質不夠,為了進入管弦樂團餬口才轉而拉中提琴,而現在的中提琴手卻為了溫飽,而教授小提琴啊…
此時的中提琴手正坐在一對一教學的小房間裡,學生是一個才八歲小學二年級的小女孩,她正奮力地拉著小提琴,雖然很認真,但小提琴卻發出難聽的嘶啞聲。
平常要是聽到這種聲音,中提琴一定會叫她停止演奏,重新指正她的姿勢,不過今天的中提琴卻看著她發呆,思緒飄到了前幾天那個牙醫身上。
自從那天後,中提琴每天都照著他的指示刷牙,溫柔地刷著,緩慢地刷著,邊哼著波麗露舞曲,邊想著與牙醫那天的情景。
約十七分鐘的舞曲結束,才發現自己刷到手都酸了。
自己明明就不是跟小號一樣見一個愛的那種人啊…為什麼會這樣呢…
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中提琴的耳膜,才把他的心思拉回來小提琴課上。
「停停,映婕,老師上次不是說過了嗎,妳這樣的姿勢不正確喔。」中提琴起身重新指導著小女孩的姿勢。
教授小朋友小提琴常有的困擾就是這個禮拜教過的東西,回家沒有練的話,下禮拜上課時就會發現心血都白費了,小朋友雖然學得快,但忘得也很快。
所以中提琴都希望家長能夠陪同上課是最好的,但除非是超高收入的家庭,不然很少有只有一方父母上班,還可以養得起小孩外加送他們到音樂補習班的。
折衷方案就是下課家長來帶小朋友的時候,中提琴會叮嚀家長一些重點,讓家長回去看小朋友練習的時候可以提醒一下。
但映婕上了三個多月的小提琴,中提琴到現在還沒看過他的父母,每次都是管家來接送,他正考慮要不要直接跟管家叮嚀算了。
「老師,可是爸比說我這樣拉比較好聽耶…」紅通通的小臉說道。
「剛剛…哪樣?」
她再把小提琴架在肩上,拉出咿咿呀呀不成樂句的聲音。
「爸爸真的說這樣比較好聽?比我上次教你拉的曲子還好聽?」其實她算蠻有天份的小朋友,上次那首曲子已經拉得很不錯,只是這禮拜又全變了調。
「嗯。」她重重地點頭,「爸比說剛剛那樣比較好聽…」
映婕爸爸的品味…還真是特別,中提琴心想。
「那媽媽呢?」父母當中管教小孩的通常都是母親,所以中提琴打算從母親這方下手。
「爸比說媽媽跑了。」
「啊?」
「爸比說他只要有我跟工作就夠了。」
這什麼奇怪的父親啊…中提琴皺眉。
「你爸爸的工作是什麼呢?」
映婕聞言便露出雪白的牙齒,「我爸比是牙醫喔。」
「牙…牙醫!?」
不會…那麼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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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半預約的?」牙醫診所的櫃台小姐似乎已經認得他了。
「對…」中提琴邊回答邊探視著裡面的牙醫。
還是很難想像這麼年輕的牙醫竟然有個八歲大的女兒,而且老婆跑掉是怎麼回事?經向他女兒打聽的結果,他似乎是個工作狂,一天工作十二個小時都沒問題的那種,家裡也沒有其它娛樂,只有牙醫相關的書籍跟一堆齒模,映婕要學小提琴也是自己提的,牙醫對音樂完全沒有興趣。
「你在擔心嗎?拔智齒的事。」櫃台小姐看中提琴頻頻望向裡面的樣子,以為他是在害怕拔牙齒。
「呃…」總不能跟她說他是完全忘記拔智齒好像很可怕的事,一心全懸在牙醫的家務事上了…
「放心放心,我們診所的牙醫是出了名的會拔智齒的喔,上次還有別間診所轉過來的患者,結果牙醫還是處理得漂漂亮亮的,而且拔智齒會打麻醉的,加上他的技術,其實不太痛的喔。」櫃台小姐極力稱讚自家牙醫,一直稱讚到牙醫叫下一個時才結束。
「今天要拔智齒。」
牙醫說完便開始動作,一切的流程都經過精密計算似的,一直保持著四四拍的節奏,沒有任何一個不必要的動作。
時間花得比想像中的少,痛的感覺也是,拔完牙正咬著棉花的中提琴想。
他沒再跟牙醫說到話,只有櫃台小姐說四到八個小時不能吃東西,如果會痛的話要吃止痛藥,還有預約下次看診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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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團練時指揮有點不太高興。
因為小號有一個人缺席,而定音鼓則是演奏得亂七八糟被指揮罵了好幾次,樂曲一直不能順暢的進行,大家都很煩躁,就跟外頭的五月天氣一樣。
最後指揮提早了半個小時結束了團練,明明八月就要公演了,這樣真的來得及嗎?大家都抱著疑問收工。
中提琴有點擔心小號,發現他未到的時候他趁中場休息時間打了電話卻只傳來海頓的降E大調小號協奏曲來電答鈴,而現在打過去也是一樣的旋律重複播送。
「找不到人嗎?」長笛坐在中提琴身旁說。
「嗯…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小號跟王傑告白被拒了喔。」長笛像是吹奏詼諧曲般道。
「什麼?!」
「哎,反應別這麼大嘛,這不是早就知道的結果了嗎?我上次不是跟你說王傑喜歡Oboe了?只是…有一點我不懂,為什麼他今天把定音鼓打得像在打雷一樣?」
「這…畢竟拒絕別人了嘛,總會影響到心情的。」中提琴突然想到他對牙醫異樣的情愫,突然跑去想認識人家、牽關係,一定會被當作怪胎的…因此他一直沒有任何行動,所以他很佩服有勇氣告白的小號,雖然是這樣的結果…
「不不,據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會這樣就被影響心情的人,嗯,這點還要詳加調查!」
中提琴開始懷疑長笛是不是也有在徵信社兼差…
「對了對了,我又忘了跟你說另一件事,真是,都是小寶害的。」長笛同上次一樣拍打著肚子,中提琴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
「下次要公演的協奏曲總算定下來了,是西貝流士的小提琴協奏曲,當然是由我們最天才的首席當獨奏,以上,報告完畢。」有著身孕的長笛還是一樣來去如風。
原本還在擔心小號的中提琴,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另一個八卦給吸引過去。
西貝流士的小提琴協奏曲,雖未躋身四大小提琴協奏曲之列,但中提琴個人還蠻喜歡的,特別是中段小提琴solo的裝飾奏,可以表現出小提琴手的高超技巧…
「唉…」 中提琴不自覺的嘆起氣來,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自己呢?
「嘆什麼氣?」
「指、指揮?」怎麼大家都喜歡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嚇我啊…中提琴在心底抱怨著。
「我有事要跟你說。」
「是…」該不會是要說今天演奏的事嗎?今天一整天他都沒被點到名啊…
「八月中旬的公演,除了已經定案的行進曲、協奏曲外,我們想再加演白遼士的哈羅德在義大利。」
哈羅德在義大利!!
這是每一個學習中提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的曲子,因為這首交響曲的其中一個樂章是用中提琴來作獨奏的…所以…所以…
「我希望你來擔任獨奏。」
中提琴高興得幾乎要跳上指揮台上演奏一八一二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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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完智齒的中提琴還是常常去看牙齒,雖然櫃台小姐有點起疑,但還是沒點破他的行為,工作狂牙醫仍盡忠職守地洗他的牙齒,教導他正確的牙線使用方法。
五月到八月中間發生了很多事,像是小號總算從被拒的陰影走出來,而幫助他的人竟然是雙簧管!打擊現在對小號的態度有點微妙,不知道是內疚還是…
看來這三人組在今年夏天還是要繼續糾纏下去,當然這些八卦還是由親愛的長笛小姐提供。
映婕則在中提琴的細心指導下,琴藝日漸進步,也慢慢的懂得欣賞古典樂曲。
「老師,我好喜歡魔法師的弟子這首曲子喔!你可不可以教我怎麼拉?」
映婕會喜歡這首是因為上次中提琴借她的迪士尼音樂動畫幻想曲裡,有用到魔法師的弟子
當配樂的橋段。
「可以啊,我下次把譜拿過來,我們一起拉,映婕妳可不可以幫老師做一件事。」
「什麼事?」
「這兩張是老師的樂團下禮拜的公演入場券…妳可以幫老師邀請爸爸帶你一起來聽嗎?」雖然利用小朋友有點卑鄙,但無論如何他想讓他聽聽美妙的音樂,除了工作之外的世界是還有很多有趣的事的!
「哇哇,老師會上場演奏嗎?」映婕開心地拿著入場券道。
「會啊,一定要來聽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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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vo!Bravo!Bravo!!」
滿場歡聲雷動的讚美聲表示著這場演奏會有多成功,其中被人讚不絕口的就是那段中提琴的獨奏。
中提琴剛回到後台,其它人還沒來得及跟他恭賀時,他放下樂器馬上就跑出去,大家都一頭霧水,只有長笛笑開懷。
「老師!這邊!」散場的人群中,一個穿著可愛碎花小洋裝,梳著包頭的小女生猛揮著手,她身後站著的是沒戴口罩的牙醫。
中提琴在演奏途中早就發現他有來,興奮的心情一直壓不下來,幸好獨奏時沒有出差錯。
「老師你好帥喔,演奏也好好聽,幸好我有叫我爸比帶我來看!」映婕對著走過來身穿黑禮服的中提琴說著。
「謝謝,妳今天也好可愛。」中提琴先彎腰誇獎著自己的學生穩定一下自己的心情後,起身要對牙醫說話時沒想到對方倒先開口。
「你是小女的小提琴老師嘛?你好,初次見面,我是映婕的爸爸。」
牙醫很有禮貌地伸出手,中提琴卻愣住了。
初次見面初次見面初次見面…
中提琴此時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無存在感,不管是樂器或是演奏他的人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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