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魏百夆在姐姐家裡當了三個月的食客後，終於被掃地出門。

小萱上大學了，一門忠烈地選了音樂系，不需要他當家教，所以姐姐看不慣他整天無所事事，連電腦也懶得開、股票也懶得看的模樣。

「你也低潮夠久了吧？總該找件事情做吧？」

姐姐雙手扠腰，像個母夜叉似地居高臨下瞪著斜躺在沙發上的他。

魏百夆呆愣地回望，心想，學音樂會有氣質什麼的果然是廣告詞。

學演戲的話倒真的會氣質，別人吃魚都吃得零零碎碎不成魚樣，但杜淳可以只用筷子連魚頭都吃得乾乾淨淨，最後擦嘴時還抿嘴一笑，向廚師表示今天魚煎得恰到好處。

「為什麼能吃的這麼乾淨？我常演貴公子男配角嘛。」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杜淳的同時，魏百夆已被姐姐揪著耳朵拉起身來。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啊。」

「有……之前以前公司的學長辭職自行創業了，我有在他新成立的創投工作工作啊。」學長在M公司工作了十年卻說辭就辭，魏百夆也很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竟然邀請自己入股。

「見不到人的工作不算工作，你快給我出門。」

姐姐以『我就是憲法』的原則，把他踢了出去。

魏百夆那天鑰匙錢包手機什麼都沒帶，只有口袋兩枚五十元硬幣，他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

姐姐希望他走出去，多多認識別人的心意，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還在等他。

不知不覺走到民生社區附近，魏百夆覺得渴了，想起杜淳請他喝那杯的咖啡。

他照著模糊的印象，找到那間小而巧的文青咖啡店，卻看到一俗氣的大紅紙貼在玻璃門上。

誠，頂讓。

魏百夆失望地想轉身離去時，卻在抬起腳的那刻折返。

暗暗記住了下方幾個數字。

■

毫無服務業經驗的魏百夆頂下了這間占地約十坪文青的咖啡店。

店裡只有吧台五個坐位，跟靠窗兩張四人座，前老闆告訴他這間主要是做外帶生意，建議他繼續保留外帶窗口。

不過，魏百夆想了一下，還是將外帶服務取消，他只有一個人怕忙不過來，而且這只是副業，他還得抽空審核創投公司的案子。

咖啡店在兩個月後開張，姐姐一家人半信半疑地來捧場，姐姐跟姐夫都不相信魏百夆能煮好咖啡、安頓好客人。

三人喝了一口後，總算是放下了心。

一些老顧客也願意再來捧場，只是不管他們好說歹說，魏百夆都不肯做外帶。

店小常客滿，翻桌率也不高，但魏百夆卻喜歡這樣的步調，只要上完各桌飲料後，他就可以清閒了，有時候還會站在門口講上一兩個小時的電話。

魏百夆離開杜淳後，就鐵了心似地沒再跟他聯絡，對方也是。不過，關於杜淳的消息他卻從沒漏過一則，因為閻羅焰會打給他抱怨。

魏百夆第一次看到閻羅焰的時候，以為他是個冷淡、公事公辦的人，沒想到他骨子裡卻是個老媽子。

『你知道嗎？他竟然騙心理醫生，我快氣瘋了，恨不得打斷他腿，你再演啊、你再給我演啊！』

『他幾乎沒有工作了，我不知道他成天待在家裡幹嘛，唉，我也有其他藝人要顧啊……』

『聽說他去找他媽媽了，你知道他媽媽的事嗎？』

『他說他想工作了，你覺得這是振作的跡象嗎？」

『我覺得他活過來了，你不聯絡一下他，還是過來看看他嗎？』

魏百夆嘴角微揚，「我知道，我在等他，他就快過來了。」

聽著電話裡閻羅焰笑罵著你們是有心電感應嗎？兩個怪人，魏百夆心情愉悅地推開玻璃門，幫客人續杯咖啡。

■

今天第一位客人戴著帽子跟墨鏡，明明只有一個人，卻大剌剌地選了窗邊四人桌坐下。

魏百夆拿了杯水跟菜單給他，他看也沒看開口問道。

「為什麼店名叫Repeat？」

「小店只放某幾首歌，不斷Repeat，本來想提升翻桌率，但好像沒什麼用，客人不太會去注意背景音樂。」

「我會。像這首歌就是那部電影的插入曲。」

「嗯。」

魏百夆心想，不只這首歌，他就是播放杜淳演過的電影、偶像劇的原聲帶。

客人後來點了杯熱拿鐵，魏百夆熟練迅速地做好端上桌。

他啜了一口，又沒頭沒尾地開口。

「我覺得這工作蠻適合你的，你總是不用錶就能精準地計時。」

「我就當作你在稱讚咖啡好喝了。」

魏百夆苦笑，想起他倆剛見面時也是這樣，他總是沒能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如果是演戲的話倒能毫無保留地露出情緒。

不過，這才是原來的他啊，那個聽見魏百夆為了他幫忙作偽證後，仍板著臉不爽的小鬼。

「百夆，我想跟你聊聊。」

魏百夆聞言點頭，正要走到大門掛上休息中的牌子時，剛好撞上兩名客人。

「啊，不好意思，今天店裡臨時休息。」

兩位客人哀叫了一下，說是怕客滿，還特別提早來喝咖啡的。

魏百夆覺得有點抱歉，走進店裡，拿了張便條，在上面寫上店名跟『咖啡兌換券』五個大字。

「這個送給妳們，下次來再請你們喝咖啡。」

送走客人，掛上牌子後，魏百夆轉頭就看見杜淳拿下墨鏡跟帽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陽光從窗邊灑入，打光完美還鑲了金邊，兩雙長腿交錯，身體微傾，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放在腿上。

魏百夆這才發現杜淳是故意坐在那邊的，一進門就找好取景地點，把自己優點完全展露無遺。

魏百夆笑了笑，眼睛盡情享受明星級的服務，盯著對方不放地坐到了他的對面。

眼角餘光發現桌上的餐巾紙被寫了什麼字，杜淳還伸手將餐巾紙推到他面前。

熟悉的杜淳簽名，跟『舞台劇招待券』六個大字。

「學你的。」

第九年，兩人再次重逢，都暗自期許這次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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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姐姐跟焰哥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