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脊椎最尾端往上數的第五節脊椎把我痛醒的,為什麼知道得這麼詳細?因為就是
真的痛得那麼清楚地知道是哪一節在痛啊!

雖然昨晚的荒唐後,還有印象御手洗起身煮開熱水,弄成溫水後幫我清洗那邊,這點程度
的紳士他還是有的,免去了肚子痛之苦,但腰痛卻是每次都會伴隨的,而且這次的痛楚更
劇。

趴著還不想起身的我左右環視著室內,沒看到御手洗的身影,而且睡袋、行李什麼的都收
得好好,好像待會就要回去似的。

說到回去…也沒聽到外面昨晚整夜的風雪呼嘯聲了,放晴了嗎…?

接著,門口傳來木頭摩擦的聲音,門被打開了,和煦的暖陽也照射進來,我的眼睛不禁自
然反應而瞇著,御手洗從門口走進來,背著光,整身的輪廓線會讓人聯想到太陽神阿波羅
之類的美型希臘神祇。

接著,像下了一道神喻般道:「回家了,石岡君。」

腦袋尚未完全清醒的我,對自己目前的情況還停留在『登山的小屋裡的遇難者』,怎麼一
句話又把我變成『要歸鄉的旅人』了?!

「風雪已經停了嗎?」我勉強撐起身子說。

御手洗側過身讓我看外面的情況,「你覺得呢?」

我看向外頭,陽光普照,枝椏上雖還掛著殘雪,但感覺得到春天不遠的氣息,跟昨天狂風
暴雪的情況根本是二個世界!

「啊…天氣真好,跟昨天比起來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這是這座山的特色,你不知道嗎?石岡君。」

特色…?這種突然暴風雪又突然轉好的天氣型態是這座山的特色啊!等等,這?說御手洗
早就知道囉?

「喂,御手洗,我問…」

「快穿好衣服吧,石岡君,哈斯在對面等我們了,還是你腰痛到需要我幫你穿呢?」御手
洗拿著我的衣服打斷我的話說。

為了不讓御手洗幫我穿衣服,我趕緊把衣服穿上,雖然心中的疑慮跟某種感覺正漸漸擴大
中。

■■■

著裝好後,御手洗把背包遞給我,可是比我當初背上來的時候重量要輕許多,我斜眼看了
一下他,算你還有一點良心。

背包輕是變輕了,但腰痛的關係,走路還是很辛苦,一想到接下來要走一天的路才能到山
下我精神上隨即就疲倦了。

「石岡君,你要走去哪?回家的路在後面。」御手洗在後方叫著我,往後方走去。

「咦?後面不是懸崖嗎…」我抱著疑慮跟著走了過去。

沿著懸崖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上次我們發現的那個最窄的地方,我吃驚的看著眼前的情況
,二岸拉了一條登山用的繩索!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可以過得去!

「汪汪,汪!」對岸傳來狗叫聲,我轉過頭去看,是哈斯!帥氣的站在雪地上的哈士奇…
還有,大叔!!

「喂咿,石岡先生,御手洗先生。」大叔正跟我們招著手。

「瀧澤先生!」我也回應著,但馬上又對著御手洗,想要問我滿肚子的問題!!


御手洗伸出右手輕碰著我的唇,「待會再問吧!先過去。」

我也只好又再次按下我的疑問。

因為我的手沒有辦法抓繩索的關係,大叔拉了一個腰帶過來,我繫在腰上,另一頭則是連
著二岸繞圈的繩,是御手洗跟大叔合力把我拉過去的,那個樣子讓我想到烤乳豬的姿勢…

御手洗就不同了,帥氣的雙手在繩子上盪啊盪的,我連叫他弄個安全繩的時間都沒有,就
順利的盪過來了,雖然心裡想著,要不是我手受傷…不然我也可以!但實際上大概是雙手
好好的也是要像豬一樣過來吧,有點悲哀。

御手洗過來後,馬上就跟哈斯來個喜相逢,他直摸著哈斯的頭說好乖,我則是跟大叔寒暄
著。

「瀧澤先生,你怎麼會過來?」

「咦?不是御手洗先生跟石岡先生叫我今天再從這邊上來的嗎?」大叔疑問著。

很好,我了解了。

這一切都是名叫御手洗潔的兇手所佈下的局,我轉過頭去怒瞪著御手洗。

「瀧澤先生,不好意思,石岡君的行李可以請你幫忙背著嗎?他因為不小心摔到了,腰受
傷,手也凍傷,我必需背著他,至於我的行李,應該有記得帶哈斯的拉車上來吧!就請牠
幫忙了!」御手洗說。

「沒問題、沒問題。」大叔說完就忙著幫哈斯裝上拉車。

御手洗單腳跪地,雙手擺在後面,轉頭道:「上來吧,我的石岡君。」

他想要平息我的怒火時,就會用這種說法,要不是有外人在的話我大概死都不會讓他背吧
,但因為大叔在的關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讓御手洗背著。

大叔背著我的行李跟哈斯走在前方,御手洗背著我跟在後面,我不想跟他說話,但御手洗
這次卻自己開始解釋起來。

「兇手就是用這個方法節省掉下山的時間的,至於怎麼拉那條繩子的話,兇手的職業是犬
訓練師,石岡君也應該想到了吧?當時他也是帶著一隻狗上來的,讓訓練有素的狗,咬著
綁有木棍的繩子跳過去,然後繞著樹固定,這種程度的動作的確是做得到的,我帶哈斯上
來也是這個原因,試驗真的可否成效,哈斯果然不負我的期望,還找到了證物,就是兇手
用的繩子,埋在附近的雪地裡,雖然驗不出兇手的任何資料,但兇手的狗卻在木棍上留下
了血跡,帶回去檢驗的話應該可以知道是不是兇手所養的狗,兇手實在太大意了,沒有把
繩子處理掉,大概是以為沒有人找得到吧,在這種雪地,也真的沒有人找到,因為是狗找
到的。」

原來是這樣的啊…我恍然大悟,用養的狗當成共犯。

「狗是忠實的動物,犯罪這種事,是做不來的。」御手洗為這個事件做了個結語。

「石岡先生,你的腰還痛嗎?」大叔突然轉過頭來大聲的問著。

「呃,可能要休養好一陣子了。」我在御手洗背上苦笑著說。

「哎呀,你實在太不幸了,第一次登山就遇到這種事,希望你不要討厭登山才好!以後要
常來啊,夏天來也行,夏天的山也很美的。」

我還是苦笑著回應,是啊,第一次登山就遇到『這種事』,託御手洗的福,我再也不想嘗
試登山了。

■■■

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在來的路上就遇到瀧澤先生,據他的詭辯,當時我是問『你來的時候
有看到一個嚮導大叔嗎?』,因為他不覺得瀧澤先生是大叔,所以搖頭…而且他還叫大叔
第四天再來接我們…

哈斯也早就在第一天就找到證物,乖乖的咬下山交差,然後第四天再跟大叔一同上來。

總之,御手洗就是故意要在第二跟第三天留我們二個在小屋裡…

「經常在一起的話,有時也會彼此生厭的,你不覺得老夫老妻就是要偶爾有點刺激嗎?」
御手洗躺在沙發上笑道。

「誰跟你老夫老妻啊!!還有,手的事!下山後我到醫院就醫,醫生說…『這只是很輕微
的凍傷,至於會覺得不太能靈活抓東西的話,每個人的手要是都綑成這樣,當然不太靈活
啊。』,害我當場想挖地洞跳進去!御手洗,你早就知道我的手只是輕微凍傷吧?還裝得
一副嚴肅的樣子!」

「我是擔心你啊,石岡君,而且我不是有說過很快就會好了嗎?是你自己要多作臆測的。

「唔…是、是沒錯啦…」可是御手洗根本就是完完全全抓住我的弱點跟習性。

「況且那一晚,不也頗令人難忘嗎?」

御手洗的這句話害他吃了一個月的泡麵跟麵包還有喝了一個月最便宜茶包泡的難喝紅茶,
好像很多人以為我一直被御手洗欺壓,其實我也是會欺壓他的。

不過他這個人只要有吃的就好,也不會太去理會食物的味道,基本上我也覺得他的味覺有
點問題,可是當他某天提著菜籃自告奮勇的要去買菜時,我就知道人還是不能長時間吃同
一樣東西的。

可惜御手洗買菜記只上演了二天,因為他根本不了解特價這回事!蛋的話要去C超市買,
青花魚的話五點半在A超市特價,他完全記不起來,照他這種買法我們家再過不久就會斷
炊了,所以我還是重新拿回菜籃、拿起平底鍋。

這樣對他的懲罰應該不算太輕吧?

「一共是八百五十三元,收您九百元,找您四十七元。」超市的收銀機小姐機械式地回答
著。

我拿回找的零錢,邊走邊放進錢包後,輕輕的翻開夾層,我說過了,要是平安回來的話會
把那張照片放進錢包裡的。

照片裡的御手洗跟太陽神阿波羅一樣,閃閃發亮、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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