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邪地翻查了好十幾次,這才猛然發現我的通訊錄裡根本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也對。我們只是室友,只不過是短短一年的室友。
倘若有心要查他的手機號碼,也不是沒辦法,打電話到競選總部也可以找到人。
可是,就像某部電影裡的那句台詞一樣。
『有些事,當下不做的話,就永遠不會去做了。』
當年我沒有做的事,現在過了這麼多年,我有辦法下定決心去做嗎?
人生畢竟不是電影,無法倒帶重新選擇。而且,我早就知道,就算現在去做,就算對方在那種狀態下,就算他決定放棄了什麼。
──結果也不會改變。
我默默闔上雜誌,只能模仿一般民眾,看看書報雜誌,娛樂一時,至於報導內容,下禮拜就會忘掉了。
後來,我埋首工作了好一陣子。
可能是平時常做好事積陰德愛護小動物的關係,老天待我不薄地讓我跟某位大學時期的朋友重逢。
又過了不久,我們開始往來,後來甚至住在一起。
在這段期間,我仍有心或無心地得知他的消息。
他一直待在某立委身邊,而該立委也一直沒有結婚,又聽說他跟當年的女朋友分手了。
我覺得這件事跟我的室友沒有關係,他不太適合扮演橫刀奪愛的狠角色。
如果我是導演,會安排一個啞巴殺手的角色給他。一個總是默默除惡行善,卻老是招致誤會,最後還把女主角送給敵手,瀟灑含淚離去的角色。
我的同居人對我的個人興趣或行為總給予最大自由。
某天,來借資料的同居人Y無意間翻到我幫他做的簡報,同居人Y不但毫不在意,還開心地跟我討論他的事,後來甚至還幫我留意他的新聞。
另一位同居人F的情況比較複雜,但據我觀察,同居人F只對他的領帶與西裝有意見。「配上那個臉,活像是要去參加喪禮一樣」同居人F說。
多虧了兩位同居人縱容,才讓我發現,我對他的在乎,已經從有感覺的在意,轉變成無感覺的習慣了。就像有人習慣吃薯條沾醬油,我只是習慣邊過我的生活邊觀察他。
無關乎喜好,就只是習慣,以及──希望他也能夠得到幸福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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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那位立委,打從多年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時,我就覺得他絕非等閒之輩。
畢竟,能不被我的室友嚇哭的小孩不多,能跟他相處融洽的小孩更是少之又少。
以機率學來說,這個千百萬中選一的小孩,長大之後必會成就一番大事業。
幾年後還真不出倪半仙我所料,他當選成為全國最年輕的立委,同年也被網路票選為知名度最高及最帥的男立委。
除此之外,他還上過報紙頭條(疑選舉衝突的選務人員鬥毆案),也連任了立委。
在這段日子,我的室友一直沒有離開過他。
我扳指一算,從某立委初次參選到現在也過了四年。
我無聊地與自己打賭,若他今年再不開花結果的話,我就要把角落那桶福馬林全喝下肚。
幸好,室友與我仍有交情,在賭約屆滿前,送給大家一個Big Surprise。
一張被狗仔隊拍到的街頭擁吻照。
我的同居人F表示,拍的角度跟燈光都打得不錯,挺唯美的,說不定有造假炒新聞的可能?
但我仔細研究之後,覺得不太可能造假。
第一,某立委的臉呈現自然的驚訝,若是造假的驚訝,表情則會更誇大。
第二,若是要造假的話,他必會安排一切場景,製造出天衣無縫的情節。『在家門口被拍到』這個劇情了無新意,他一定不會採用。
第三,他的表情。除了『深情』,還是『深情』。
他深愛著那個男人,他只在乎他──這是那張照片唯一傳遞給我的訊息。
雖然當下該新聞尚未明朗,某立委或他都也還沒出面承認或澄清。
可是我卻知道,這份關於他的報告,終於可以寫下一句簡單明瞭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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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並,你沒看完嗎?老闆都在收桌椅了……」不知何時坐在我對面的小郁輕聲問道。
「唔,我就快看完了,再給我三分鐘……」
「你可以回家再看呀。」
「我們家裡又沒訂報……耶?你手上拿的難不成是──」
「剛剛趁你看報紙時買的,」他面露體貼的微笑,把各家報紙一一攤放在我眼前,「那邊只有這幾種,有漏買的話我們可以再去遠一點的那間看看。」
心中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解釋的話語卻哽在喉頭。最後,我還是自以為這樣比較有男子氣慨地硬生吞回。
「謝謝,這些就夠了,我們回家吧!」
「嗯,走吧。」
「對了,小郁,如果哪天你的初戀情人上了報紙新聞,你會不會想剪報收藏啊?」
「當然會啊!你經手的各個案件,我都有剪報呢,還特別用螢光筆標註『法醫表示』喔!」
「呃,這件事我倒是第一次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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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老倪的悲戀總算劃下了句點(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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