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是有一個段先生會來接箴彥嗎?嗯,好,是的,我知道了,拜拜。」幼稚園老師掛上電話後,看著在桌旁獨自畫畫的箴彥,今天又是他最後一個離開幼園稚園。
老師走近他蹲著問,「箴彥,等下就會有個段叔叔來接你了喔。」
箴彥點點頭,小小的手繼續拿著畫筆畫著,圖的中央是一隻小老虎,那是箴彥最喜歡的動物。
「又是畫小老虎嗎?箴彥真的很喜歡老虎呢!」
「嗯!」小小的臉蛋露出了笑容。
「這張畫是要送給小虎叔叔的嗎?」老師知道箴彥目前只有一個親人,他都叫他小虎叔叔,是個忙碌的記者,偶爾也會在電視上看到他。
他搖頭否認,「這是要送給Denny叔叔的!」
「Denny叔叔?」老師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Denny叔叔也很喜歡小老虎喔!」
老師還想再問的時候,外頭的另一個老師就大叫著,「有人來接箴彥了!」這句話的意思等同於終於可以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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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段先生嗎?箴彥就麻煩您了。」老師把箴彥的小手交給段律師。
「段叔叔…」箴彥則是反射性地叫出眼前這個鷹眼男人的名字。
這不是段律師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孩,但卻是他第一次單獨跟這個小孩相處,他的監護人正因為某架飛機失事而跑著新聞,監護人的情人,也就是他情人的弟弟,今天也有事幫人代下午的班,所以打電話請他的哥哥,就是他的情人來接小孩。
徐立委本來要自己來接的,可是因為要開會的關係,只好囑咐著段律師把小孩接到他家,並帶他去吃晚餐,等監護人來接小孩。
他帶著箴彥坐上他的奧迪轎車,車上當然沒有兒童安全坐椅,律師也只好把他抱到助手席,繫好安全帶。
他回到駕駛座後卻偏著頭看著這個小生物,他也張大著靈活的雙眼看著他,兩邊都在互相打量對方似的。
每次他到他情人的家,他的情人總會抱著這個小傢伙磨來蹭去,拼命說著好可愛,家裡也因此多了一些糖果餅乾,全都是為這個小孩。
他實在不懂這個不滿七歲的小毛頭到底是哪裡可愛——也許應該說是,除了徐詣航這個男人以外,他對其它人事物都說不出『可愛』這二個字。
原本也可以請助理來接這個小孩的,只是他說,『箴彥這麼可愛,一定會被偷抱走!不行!請你去接他好嗎?』
段律師輕握著方向盤輕嘆了一口氣後開口,「你晚餐想吃什麼?」
箴彥聞言,過了一分鐘後,才有動作,他搖搖頭。
「搖頭是不知道還是不要吃?」律師不管對大人小孩阿狗阿貓說話時還是一樣不帶任何感情的聲調。
箴彥彎著眉,「不…不知道。」
他一直是個沒有什麼主見的小孩,可能是雙親離開得太早,讓他有被拋棄的錯覺,為了不要再被拋棄,他一直當個乖寶寶,儘管小虎很寵他,但他還是不會特別要求什麼,只要大人說這樣,他就照著這樣做。
律師不喜歡沒有主見的人,雖然他第一次遇到徐詣航時,他也是個沒有主見,只會聽話辦事的人,但這不一樣,對他,他有耐心可以教他說出自己的意見,表達自己的想法,對別人就不同了。
「要吃什麼自已說!不准說不知道、隨便、青菜!」段律師像與人對簿公堂般大聲道。
旁邊的小生物看著他,眼淚卡在眼眶,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來似的。
唉,要哭了嗎?段律師心想。
「麥麥…當…勞…」
有點嗚咽的聲音讓段律師聽得不是很清楚。
「再說一次。」
「嗚——我要吃麥當勞!」箴彥大聲地說出自己的意見。
「好,就去吃麥當勞。」
黑色奧迪發動引擎直往黃色M字型的大招牌底下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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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高級西裝的男人牽著小孩走進麥當勞似乎吸引不少目光,但當事人完全不在意,點完餐後,選了一個角落坐下用餐。
也許是剛剛那句主見起了作用,用餐途中箴彥還跟段律師聊起天來。
「小虎叔叔去哪裡了?」
「他去報導飛機失事的新聞。」段律師對小朋友說話也不會刻意迴避或是用小朋友用語,他把他當成大人一樣回答。
「飛機失事是什麼?」
「飛機飛一飛從天上掉下來,要不要蕃茄醬?」
「要!」箴彥拿著蕃茄醬在餐巾上擠了一個圓圈,「那Denny叔叔呢?」
「他幫人代班。」
「代班是什麼?」
「代替別人做他的工作。」
箴彥點點頭,雖然不知道自己懂不懂。
「你的工作是什麼?」
「我在當律師。」
「律師是什麼?」
「律師是天天罵人又可以賺錢的職業。」他據實以告。
箴彥再次點頭,「那當律師好玩嗎?」
「罵人的時候很好玩。」這也是真的。
「那我也要當律師!」
「為什麼?」換律師反問。
「因為我想要像段叔叔一樣。」
箴彥把他當成自己的偶像了。
「你喜歡我?」律師疑問道。
「嗯!我喜歡段叔叔!」
「可是我不喜歡你。」
小臉蛋又露出哀愁的表情,「那段律師喜歡誰?」
「我喜歡徐…徐叔叔。」
「喔。」
小腦袋歪著頭想一想,「那我要當立委!」
律師輕笑,「好,等你當上立委我說不定就會喜歡你。」
段律師如果知道這個小孩子的潛力如何的話就不會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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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睡嗎?」徐立委輕輕地推開書房房門,看著他仍點燈處理著公事。
兩人關係公開後,常常夜宿對方家裡,今夜段律師沒有回家,只是辦完床上的『公事』後,又起身到書房辦書桌上的公事。
「你也是,怎麼不早睡?明天的行程是從七點開始。」
「我有睡了,只是發現你不在身邊…」所以又爬起來而已。
徐立委走到書桌旁,桌上盡是些他看不懂的筆記,桌旁的咖啡也早已放涼,他一口也沒喝。
「今天麻煩你去載箴彥真不好意思…」徐立委代替著『弟夫』向他致歉。
「不會…」你說的事,我沒有辦不到的。
「箴彥很可愛對不對?」只要一看到那個小孩就有股想把他抱緊緊的衝動。
「…你比較可愛。」律師面無表情地說出讓立委害臊的話。
徐立委像是要掩飾自已的害羞似地,慌忙地幫段律師收著文件,「快睡吧,不早了,你最近好像都睡不好?」
「腦裡想太多事情停不下來。」其實最近律師一直處於一種精神上想睡,但躺在床上生理上又睡不著的疲累狀態。
徐立委把文件放平在桌上,對著他笑著說,「別再做公事了,跟我一起睡吧,聽說腦波會互想感染,我熟睡的話你一定也可以安然入眠的。」
「好…」
律師站起身來,看著穿著浴袍男人的背影,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有了自己的主見呢?
他輕笑,關上燈,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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