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風的甜度

單純的業務報告會議因Will的宣言變成大亂鬥，各方搶麥克風激辯十幾分鐘。

坐在上位的總經理原本一手撐著肥厚的下巴一手滑著手機，突然拍桌起身，大家倏地閉上嘴直望著他。

「我已經把決定權下放給Will，你們自己再找時間討論吧。今天開會超時，我要陪女兒去上音樂班了。」

總經理左扭右扭地把肥肉從椅子裡拉出來後，帶著兩個秘書大大方方地離開。

長官離開後，Will迅速下了決議，指派了幾個PM與研發組一起擬出目前專案需修正的地方，以及與重啟專案相比的利弊。

「臨時會議訂在下禮拜一，今天就到這邊。」

大小主管們三三兩兩、魚貫而出，待所有人都離開後，Will仍坐在位置上看著桌面發呆，Rad的話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Rad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是責怪他公私不分、跟前經理有仇就把現行專案都砍了嗎？

當然，他不否認自己跟前經理有過節，但他也是認認真真研究過目前專案才做出這樣的決策的。

現行專案沒有什麼新發想、新技術，只是把原本的大的東西變小、小的東西變大，這種事連山寨廠商都會做。

Rad跟他以前都最唾棄這種雞肋案子了，怎麼現在Rad卻反過來站在另一邊。

Will百思不解，他必須找Rad談一談。

■

研發部門在總公司部四樓，照ABCD等幾組從裡到外分配位置，也就是說，要走到A組找人的話，必需穿過前面幾組地盤。

Will甩著名牌西裝的衣擺，大剌剌地走到A組組長Rad的桌前，眾人都躲在隔板、伸長耳朵後面等著聽好戲。

「我有事找你。」

一如五年前的往日時光，每次Will激動地跑下來要跟他討論點子時，Rad總埋首在Code中，頭也沒抬地回他一句。

「等一下。」

Will沒有五年前那麼有耐性，還可以看著Rad盯著電腦面無表情的臉等上一小時。

他只等了十分鐘就霸氣地伸手蓋上對方的筆電。

「喂！你！」

Rad激動地跳了起來，這是唯一能讓他炸毛的方法。

「你寫程式的軟體每秒都會自動備份，那也是你自己寫的別忘了。」在五年前某次他不小心按到Rad的電源鍵後，Rad就不吃不喝不理他花了一天半寫了這個東西。

Will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Rad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後，喃喃自語地道，說的也是。

他們走到十樓，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Will拿了兩杯咖啡回來，放在桌前卻沒人動手。

「你早上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回來做什麼？」

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Will瞪著他，表情有點嚇人，內心卻歎了口氣。

「你不知道我回來做什麼嗎？」

Rad的頭搖得很大力，藍框眼鏡都快被他搖掉了。

「我回來，是想讓你能做你想做的東西。」

他呆愣地歪著頭，「蛤啊？」

「我跟公司談條件、當主管、廢掉專案，都是為了讓你能做你想做的東西啊。不然，I公司也開了很豐富的條件要挖我——」

「太奇怪，不合邏輯。條件比較好的話，為什麼你不去I公司？我想做什麼為什麼要你幫忙？我自己就可以做了。」

Will扯了一下嘴角，當他在說渾話，「你在胡說什麼，我沒回來的話，你要繼續做那些雞肋機……」

「這就是工作啊。」

他仍不相信Rad說的話，抖著音說，「但我們以前不是常常抱怨那些案子，我還說要讓你做想做的東西……」

「會想要抱怨，覺得討厭、覺得很愚蠢，但還是要做，這就是工作。想做的事，下班再做就好了，像我最近在研究快速累積虛擬貨幣的程式。」

Will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原來一切都是美麗的誤會，自己這五年來奮鬥的目標都是虛無。

「那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

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脫口而出，那深藏在心底的情緒像藤蔓植物般爬了出來，迫切地想抓住什麼攀附。

厚重的鏡片後面，Rad睜著黑圓的大眼。

「你不就是個PM嗎？啊——現在是經理了。」

■

說什麼禮拜一臨時會再討論都是騙人的。

Will經理一進門，連報告也沒聽，就直接宣佈全部專案砍掉，三天內擬新案。

PM們抓著RD討論，弄出案子後呈報，被經理罵個狗血淋頭，再繼續討論，呈報，被罵。

Will讓眾人過著如無盡地獄般的生活，大家都說他當了官就換了腦袋。

但實際原因——

「嗚嗚，我就知道學長還是跟以前一樣……」Emily已經燃燒殆盡，再好吃的甜點也無法讓她回血地趴倒在桌上。

難得加班的Samantha搖著Emily問道，「他以前大學就是這個樣子？可是之前還在公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在學弟離開社團以前學長他也不是這樣的……」

「快說詳細！」眾人吼道。

在眾人急需八卦紓壓的要脅，Emily便娓娓道來Will的往事。

Will大二時擔任社團幹部，跟學弟一起把一整年的活動搞得有聲有色。升大三後，大家一致推舉他當社長、學弟當副社長，但沒想到學弟後來喜歡上熱舞社的學妹，沒講一聲就跟她跑了，再也沒來社團。

Will之後性情大變，實行高壓統治，不過由於方向正確，讓社團也拿了不少補助跟獎項，社員們也就很被虐地乖乖聽話了。

「原來是一廂情願被甩了才變這樣啊？」Samantha怨道，「怨有頭債有主啊，那幹嘛遷怒到我們身上？」

「是啊，叫冤親債主出來負責啊！」Tim跳起來大叫。

「話說……這個冤親債主是誰啊？」

「男的，跟Will五年前就認識，現在也還在公司……」

「學長……呃，經理上次不是來找A組組長Rad嗎？」Emily弱弱地詢問，經過Jack跟Skyline的事情後，她的雷達也變得敏感了一點。

「Rad？」

「怎麼可能。」

「那個技術宅。」

「如果是Rad話，Will大概過八百年也追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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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後續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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